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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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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看看外面的美好,他们才更加有动力啊。就像他姐夫,那才叫真真有本事的人。
    林青禾不知道弟弟的心思,之前卢向阳受伤她和她妈都是瞒着家里的。
    “你姐夫出任务骨折了,在家修养呢。”林青禾边说话,边开始把麻袋往自行车上绑。
    “啊,那严重不?”林青麦和姐夫关系不错,急着问了句。
    “做了手术了,没啥大事。你们可别说漏嘴了,省得让你卢大伯和卢大娘担心。”林青禾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姐。姐我帮你。”林青苗帮着绑麻袋,绑倒是绑上去了,就是以青禾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再骑得动这辆自行车了。出来前她以为他大哥就是给带一麻袋东西,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姐,现在咋整啊?”青苗儿有些发愁。
    林青麦倒是黑眼仁滴溜溜地转,他想起来虎子和他说他坐过省城的公交车。那京都不得更加有公交车啊。
    “姐,咱坐公交车回去呗?你教我们怎么坐,我和二姐再每人拿点东西。”林青麦道。
    林青禾刚想回答呢,就凑过来一个推着三轮车,穿着藏蓝色上衣的男同志过来招徕生意。这三轮车看的出来是拆了自行车自己改的,后面的车厢还挺大。林青禾顺口就问了价格。
    “就拉您一家人,一趟六毛钱。用粮票的话,四两也行。”这男同志一口的京片子。
    林青禾琢磨着还挺合适的,于是就应了。那男同志帮着卸了麻袋放到后面。
    大部分的麻袋都卸了,林青禾留了之前林青麦的两个背包让林青苗背着。然后就招呼弟弟上三轮车,自己骑自行车带妹妹。
    “同志你这……”那男筒子以为青禾想讲价格,面色有些为难。
    “放心吧同志,还是按你说的价格。我们这太重了,怕你蹬不动。你是知青吧?”那男同志确实看着挺单薄的。
    他愣了一会,才笑道,“谢谢你啊同志。你看出来啦?”
    林青禾倒不是看出来的,而是猜出来的。像他这个年纪的本地人,一般要不就是工作了,要不就是下乡或者到兵团了。现在的工作都是铁饭碗,很难被辞退。那他既然在做这个,八成就是回城还没找着工作的知青。
    林青禾笑了笑没继续说,她骑上自行车,示意男同志也一起出发。林青禾就和他并排骑着。
    “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原来和大姐小妹都在东北插队。年前我爸生了一场大病,现在都下不得床呢。我妈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身体也不好。这俩老人都没人照顾,我不回来能怎么办?可这回来也不是……户口、粮油关系都还在大队里。好在我插队那个大队支书是个好人啊,给开了介绍信。
    我爸是饼干厂的七级工,要是我顶了只能从一级工开始。这一下要是少了三分之二的工资,咱家日子也不好过。再说咱堂堂男子汉的,怎么能抢我爸的工作。这不,我就自己装了辆三轮车,也算是条路。暂时就这样熬着吧。”
    许是刚才林青禾的举动让这男同志哪里触动了,林青禾也没问,他就把自己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你可得当心点,只怕有人会……”林青禾小声提醒了句。
    那男同志一笑,“其实我们胡同里的邻居都对我这情况心知肚明着呢,但是大伙儿都心善,有时候碰上检查的还帮我打掩护。就是纠察队那大爷,我瞅着他备不住也是清楚的,但是他自己子女也在新疆兵团呢。可能是物伤其类了,他也没真的抓过我。
    妹子,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其实这世道无论再怎么混乱但都还是好人多呀。我们三姐弟被迫下乡了,但是碰上的支书和队长都是好人,社员们也是。我现在回来碰到的也是,他们都给钱给票,有时候还会强塞些三瓜两枣的给我。这也让我觉得没那么难熬,呵呵。”
    林青禾唇角微扬,笑道,“挺好的。”
    不管什么时候老天爷都不能饿死瞎家雀,像这男同志这样为了生活能拉下脸来的人,日后保准差不了。
    林青禾心里也在感叹着: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身不由己地被历史的洪流裹挟着前行。我们每个人都是历史的见证者,也迫不得已是历史的创造者,我们和这个时代休戚相关。
    就像那句话说的,“历史的一粒微小尘埃,落在我们每个人头上都将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但是,也正如这位同志所说,无论是多么沉重混乱的年代,总会有许多熠熠生辉的美好和善良在黑暗中照亮我们前行的路。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才让我们的历史能够在时间长河中源远流传下来。
    到了家门口,林青麦先叫了声妈。方秀珍就出来了,来不及和老儿子小闺女说话,她就和青禾一起帮着那男同志麻袋都抬进院子。
    搬完东西,林青禾把身上的十块钱和六斤粮票都给了他,“你先拿着,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我们就是东北人,咱也算半个老乡了。不要推辞,真过意不去,你以后对能搭把手的也伸出手,就算是还啦!”
    说完林青禾就进了院子,关门前朝着那男同志笑着挥了挥手。
    ……
    “安安呢?我外甥女呢?”八岁小舅林青麦一进屋就迫不及待想要找孩子。
    林青苗稍微好点没跟着嚷嚷,但她一双眼也是亮晶晶地四处打量,显然当小姨的也是在找她大侄女呢。
    “你这孩子瞎嚷嚷什么,安安在你姐夫屋里睡午觉呢。可别又把人嚎醒了,等她醒了有着你们抱的呢!”
    方秀珍都半年没看到这俩孩子了,来之前是想得不行。可现在看着皮实的小儿子,一腔母爱顿时化作生活里的唠叨。
    “妈,水烧好了吗?我领我老妹冲澡去,您先给下面条子吧,那些东西等下咱们一块归置。小麦儿,你也带上换洗衣裳。还记得咱家男卫生间咋走的吧?”
    林青麦点点头,“妈,姐我知道!我都长大了,我自己能行。”
    俩孩子洗完澡,就在堂屋吸溜吸溜吃面条。
    林青禾和方秀珍则是在院子里收拾他俩带来的东西。
    “妈,姐,这袋是卢大娘给的,这袋是大伯母给的,这袋是咱家的,咱家里头还有舅舅送来的。”林青苗端着碗走到了院里。
    这三袋子几乎都是吃的,林青禾和方秀珍很快就将这些在厨房里归置好了。
    “呀呀呀!”天热屋里开着门窗,安安冲外头使劲叫唤,她睡醒了就想去外头。
    林青禾几步走进卧室,抱起闺女,“是不是饿了?还是想出去玩,安安小舅和小姨来了哈。”
    林青禾话音才落下,林青麦和林青苗就走了进来。
    青苗冲安安一笑,“安安,我是小姨。”
    青麦则是直接想上手了,伸出手就要抱,“安安,我是小舅。让小舅抱抱。”
    “一一一。”安安无意识地模仿着,却没让抱,她现在就想去院子里玩。
    “姐夫,你还好吧?” 青苗走到床前问了声。
    “姐夫,你快好起来。你不是说带我训练的吗?”青麦道。
    “我没事,等骨头长好喽就好了。你俩要是想吃啥想玩啥就和你们大姐说,别客气。”卢向阳捧着进修班的资料也笑了声。
    “好勒。姐夫你要干啥,要是我姐不方便的你就喊我。现在咱家除了你,还有我这个男子汉。”林青麦还挺挺胸膛,一副别不把豆包当干粮的表情。
    卢向阳哭笑不得,心说,我和我媳妇哪里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行,我准喊你。”
    他们还在说话呢,那边安安却迫不及待了。一个劲的叽里呱啦地叫着,她想去院子里,见这么久了妈妈都不走。
    安安大哭,喊半天了,为什么这么不尊重她?连话都不应一声,一急:“麻麻!”
    端了卢向阳的药过来的方秀珍惊愣原地,随后大喜:“哎呀妈呀!”
    方秀珍眉飞色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咱家安安会叫妈妈啦!”
    和方秀珍表情一样的还有卢向阳,只是他的兴奋里还有些落寞,会叫妈妈了,啥时候能叫爸爸啊?
    林青禾先是她妈这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然后余光瞄到卢向阳的表情。
    得,这位又心酸上了。她无奈地道:“什么会说话啊?她刚六个月,小人儿一个,要不就无意识的瞎叫唤,重音儿而已。要不就是听多了这两字,在模仿罢了。”
    林青禾一桶冷水泼下去,两人都冷静了。方秀珍把药给卢向阳,又把床头的水杯端给他。
    “我抱着出去溜达,你给阳子按摩。苗儿,麦儿,你们跟我一块去。禾儿,你把安安那个小花帽子拿过来。”方秀珍从林青禾怀里接过孩子,在戴好遮阳帽之后,安安就被带出门了。
    卢向阳的腿已经养了有小半月了,林青禾最近是一日三次的给他热敷按摩。
    按摩好。
    “媳妇,你把擦脸巾放着,我自己能行。你复习吧。”
    那天的广播之后,卢向阳心里也明白那事大概真的会来了吧。他知道妻子的心结,结婚前工农兵名额被顶替。她虽然没哭没闹,但是心里其实一直过不去。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放下书本。
    “如果真恢复了,那我去上大学了。安安怎么办,你真乐意?”林青禾问。
    卢向阳侧头,眼神柔和,“我有啥不乐意的,又不是我上大学。”他拉过林青禾的手,大手包着小手摩挲着。
    “我知道你想上大学,去吧。我想过了,大哥大嫂准能考上,那旻旻不得跟来呀?咱妈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到时候多给妈一些钱,再辛苦她几年。”
    林青禾手心向上,和他十指相扣。笑着骂了句,“我妈指定不要你额外给钱的,还会骂你。”
    “妈不要是一回事,我却不能先不给。说错了不是我给,我身上就20块也拿不出手,媳妇还得你来。”
    林青禾被他的语气逗得咯咯直笑,上半身也歪到人家怀里。
    背后的门敞开着,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花香就徐徐飘了进来。屋里夫妻两个都没再说话,就这午后这份静谧,一个躺床上看书,一个坐床前看书。
    第84章 教女   谁都是第一次当父母
    安安一过了六个月后, 在林青禾眼里就整一个是烦人的混世小魔王。
    上个月虽说会翻身了但是还不怎么熟练。也不知道是从哪天起人家翻身可轻松了,然后就开始了满床打滚,再也不愿意平躺了。现在白天, 都不敢让她和卢向阳一起躺着了, 就怕这丫头没轻没重的, 别再把她爸好不容易好点儿的腿给碰撞退步了。
    最让林青禾烦得是, 她开始啃自己的手指。青禾一看见这场景就觉得血压升高。说,人家听不懂。还翻个身, 拿小屁股对着亲妈。林青禾能忍她这个气?于是她想了一招,忒损,但是奏效了。怎么做的呢?
    青禾从菜园里摘了根苦瓜,切了一小块捣成汁, 然后一早的趁着给安安洗脸的时候,就拿汁水给安安十根手指都浸里头了。
    这样,她再啃手指的时候就能尝到那苦味。一次不够, 多来几次。林青禾非得把这个坏毛病给她治了。卢向阳每次看着闺女因为啃手指大哭的时候, 一脸心疼,好像安安受了什么酷刑一般。
    方秀珍也是, 她不觉得啃手指有什么问题的, 安安多干净呀。就是现在队里不也有很多大孩子还啃手指吗?
    林青禾看得牙酸,至于吗?
    但是她还是耐心地对她妈解释,“之前我问过裴医生。裴医生都说这看着干净但是其实很多细菌的。孩子还小,不能随着她。就像嘴对嘴喂饭上次裴医生不也和您说了不行吗?那都是一个道理。”
    至于卢向阳, 林青禾可没这么耐心了,她没好气地道,“这坏毛病指定是随你了,你也别落下, 剩下的苦瓜你这个当爸的吃了,也算是和你闺女同甘共苦了哈。”
    然后卢向阳就连着好多天都吃上了清炒苦瓜,直到他闺女改了这臭毛病。
    安安的脾气也逐渐看出来是随爸妈了。特爱脸,虽然人家可能听不懂话,但是一点不影响人家从别人的语气语调里听出好赖,她是一点都听不得人说她的。
    谁要是敢阻止她,限制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自由,她会嫌弃地翻个身轱辘到一边,还知道记仇,会讨厌那个人一会儿。
    安安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呢?
    比如昨儿吧,上午方秀珍和林青禾没空。带娃的就是小舅和小姨。小舅还好,那是啥都顺着安安,可小姨不啊。人家可讲究了,比她姐安安亲妈都讲究。每次安安摸了玩具,摸了炕上的其他东西后,她就打水给人家洗手。给安安都洗烦了,一看见小姨就掐着嗓子嚎,不让人靠近。
    还有就是在姥姥喂辅食的时候,她记着姥姥不让抓东西的仇呢。她一巴掌将饭碗打翻,蛋羹撒了一地。拍翻了还会咯咯笑且大叫,气的方秀珍一边收拾一边骂道:“你个小丫崽子,跟你妈一样一样的,就知道气姥姥,你要累死姥姥啊!多少人家还难得吃顿蛋羹呢!”
    林青禾听到这里只觉得离谱,她小时候都没东西吃了,哪里会这么浪费!所以,她又开始教训闺女了。
    “你把饭打翻了,你这顿就没得吃。谁让你浪费,听懂没有。你们谁都不许喂她!”林青禾和安安眼对眼,安安脸上刚才因为打翻饭碗而有的笑意,渐渐在妈妈严肃的表情下消失了。她往妈妈那边爬,但是林青禾转了身,背过身子压根不看她。
    安安感觉到妈妈不理她了,当即就嚎了起来。开始还是假哭,可意识到林青禾是真的不回头也不哄她后,她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个家里大概只有林青禾一个人能真正狠下心来对小丫头,其他人无一不是丫头哭两声就自个妥协了。
    大伙都能看出来林青禾的认真,包括一直以来看着像对闺女无底线宠溺的卢向阳也是一样。他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不会阻止林青禾教闺女。
    只有方秀珍,她在安安的哭声里把刚才的事都忘记了。她重新蒸了蛋羹端来了,几次想要喂辅食都被林青禾打断了。
    “你个狠心的,安安嗓子都该哭哑了。你小时候那么苦,老娘都没有饿着你。你现在干什么这么饿着我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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