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后我带着崽子暴富了 第53节
进到县衙大牢入口处, 于梵梵把饭菜交给了在大牢入口处一间小屋落脚的仇爷他们。
见到他们五人少了一人起先也没在意,满以为对方是忙什么去了,只把食盒放到屋子中央的方桌上, 笑着招呼说自己回头出来再来收拾食盒后, 于梵梵提过东升手里的食盒,牵着弟弟,带着睡袋又被表现积极的络腮胡往里头的大牢领。
“余大娘子走这边,那边是县衙关押人犯的地方,我们的人在这边,您小心脚下。”
“好的, 谢谢差爷。”
跟着一路走过狭长的甬道, 借着天空投进甬道中的夕阳余晖, 于梵梵看清楚前头一间开阔的监牢内, 木制栅栏内男女混押的谢家人。
“咦?怎么……”
于梵梵有些个奇怪, 她视力不错,这么远的距离,她看到大牢明显内少了个人不说,这条狭长的甬道内,居然还飘荡着一股子……药味?
这是?
走在于梵梵身前半步远领路的络腮胡声音传来,“余大娘子这边走,小心脚下。”, 对方边走边回头,热情的模样好似生怕于梵梵走错路一般。
下意识回头的时候, 看到于梵梵的脸上的疑惑, 络腮胡仿佛是知道她疑惑什么一般,忙就笑着解释了句。
“余大娘子也闻到了这股子药味了吧?呵呵,您怕是忘了, 先前的路上,谢家那位老太婆不是半道窜稀病了么?我们家头儿心善,经不得人求,虽说是不能放押解的男丁人犯出去,倒网开一面的派了二虎陪同谢家女眷出去请医问药了去了。”
原来如此,于梵梵恍然大悟,那所谓的二虎,不正是刚才自己来时,在屋子里没看到的那一位么,感情是陪着谢家人出门给老虔婆请大夫去了呀。
可也不对呀?
照道理老虔婆病那模样,要请大夫早该请了,眼下都是晚饭时间了,现在请不是太迟了么?老虔婆那样子顶得住?
再说了,这牢房里久久不散的药味可是预示着,某人可能已经经过了治疗的呀。
于梵梵下意识说出心里的疑惑,络腮胡一听,嘿嘿一笑,一副什么都瞒不了你的模样挠头解释。
“嗨,自然是请了大夫给老太婆看诊过了的,人家大夫还开了药,就在这巷子里现熬的呢,要不然,那老太婆性命不保!这不,药里也不知都开了些什么劳什子,味道浓的现在都散不掉,熏人的很,好在今晚咱哥几个不用苦巴巴的守在门口。”
要不然就这味道,他们都有得受的。
“后来大夫走了,那谢家人又苦兮兮的求我们头儿,说什么老太婆身体这把亏大发了,说是明日根本走不动道,为了不耽搁咱们赶路,他们准备自己出钱买辆车子代步,我们头心里一软,就又放了那位……额,那叫啥王氏的出去采买去了。”
“王氏?”,怎么会是王氏?
经过那日驿站清晨的一出,王氏居然还放不下谢家这个大包袱吗?她怎么这么想不开?
于梵梵却不知道,人家王贞哪里是想不开?
不过是因为脑子迂了,被妻以夫为天,被三从四德洗脑的彻底,后头路上老虔婆指摘她给水里下毒时,谢广珩下意识开口对她的维护让她又兀自感动,觉得丈夫心里还是有她的罢了。
女人啊,往往因为男人一点点的好脸就忘了曾经的伤害,加之为了给老虔婆请大夫,谢广珩在大牢里还跟王贞说了不少的好话,小意温柔的王贞就找不到北,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委屈,更是忘记了矛盾冲突的起源与初衷了呗。
这蠢货不仅眼巴巴的出去请了大夫回来,给老虔婆抓了药熬好了,热乎乎伺候老虔婆喝了不说,更是在人大夫说,老虔婆必须得将养,不能再劳累的时候,被丈夫一哄,便找不着北的,再次不辞辛苦的出了大牢,由二虎看押着,准备去城里采购一辆车马代步不说,更是想要给家人,当然只有他们这一房人并老太婆,都买上一身厚实的衣裳,最好是棉袄子,毕竟天越来越冷了啊,身上的囚服不保暖。
于梵梵听的唏嘘,心里却暗暗决定,自己一定不能步王氏的后尘,她要警醒,绝不要活成那个样子。
说是这么多,其实不过两句话的事情,二人就走到了牢房门口。
“余大娘子要进去么?小的给您开门?”
“谢谢差爷,不用了,我就在外头吧,就送个饭而已,隔着牢门也能递进去,就不劳烦你来回跑两趟了,差爷也赶紧回去用饭吧,今个我炒了几个下酒菜,还有酒呢,你快些去,回头这边,我等孩子吃完了饭就自己出来,你且放心就是。”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又不是驿站,也不是荒郊野岭的还得时刻提心吊胆的守着。
县衙大牢呢!
不说还有这里原本的狱卒在看守巡逻,只要他们哥几个在甬道尽头的出入口一把手,人犯根本跑不掉,他才不怕。
“嘿嘿嘿,余大娘子您手艺是真不错,那我就先回了,您请便啊,有啥事您招呼一声,哥几个都在外头随时能听到。”
“好,谢谢差爷,您忙。”
送走了络腮胡子,牢房内听到熟悉脚步声,在于梵梵与络腮胡对话的时候,谢时宴就抱着儿子走到了栅栏跟前。
自己的脑袋太大,栅栏缝隙太小,父子俩就眼巴巴的趴在栅栏上努力的侧头张望。
妻子与衙差之间的谈话他不是没有听到,想到先前路上,自己因为心底的那些放不下,终是不忍看到亲祖母受罪而做出的妥协,打那后直到进城分别,妻子对自己的态度就冷了三分,一路上自己好不容得到的好脸再没有了。
想到此,谢时宴忍不住的低落叹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满心只希望他的璠娘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看到人来了,谢时宴把刚才听到的对话压在心底,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若是祖母他们能改善情况,他做儿孙的自然乐意看到,兴许那样的话自己还能轻松些,不再被这些自己不想管,却不得不管的亲人惦记上。
“繁璠你来啦。”
于梵梵看着一脸希冀惊喜望着自己的人,她耸肩呵了一声。
“我不是来找你的,别激动。”,讽刺完这个傻逼工具人,于梵梵立刻展示了什么叫女人的善变,她笑意吟吟的看着工具人怀里的崽儿,“烨儿快下来,快来瞧瞧娘亲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烨哥儿人小,却因为在谢家过的日子不如意,小家伙很是会看人脸色。
刚刚听到娘亲的声音,自己还挺兴奋来着,结果一照面,看到娘亲面容冷冷的对上爹爹,烨哥儿莫名的沉默了。
感受着爹娘之前的奇怪氛围,小家伙忍着激动一直没开口,更没动作,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看得人心疼难受。
这会子得了亲娘笑脸招呼,烨哥儿终于大松口气,望了望身后胳膊绷紧的爹爹,终是不忍娘亲伤心,小脸蛋缓缓溢出讨好的笑容,从亲爹身上挣扎下来,胳膊扶着栅栏,小脑袋尽量探出来。
“娘亲,烨儿想您。”
于梵梵叹息,回个儿子一个温暖的笑,伸手揭开食盒盖子,把还滚热的肉沫炖蛋先取出来,拿块布卷垫在手里端住准备投喂,嘴里还不忘了哄崽。
“嗯,娘亲也想咱们烨哥啊,正是因为娘亲特别特别想咱们家乖崽,才分开就老想老想了,娘亲赶紧就做了好吃的,送来给我们乖宝宝烨儿吃哦,乖宝宝,这是蛋羹,可好吃啦,你要吃吗崽?”
“嗯嗯。”,小家伙直点头,“烨儿是乖宝宝,烨儿要吃,啊……”,说着,好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想吃一般,烨哥儿赶紧张大了小嘴巴。
两日路程走下来,跟眼前的娘亲接触多了,烨哥儿也渐渐明白,有时候自己乖乖哒,娘亲才会搭理爹爹。
乖宝宝想要娘亲,也想要爹爹,为了爹娘和睦,乖宝宝可以更乖更乖哒。
足足吃了整碗蛋羹下肚,一边配合的好好张嘴吃,一边还悄摸摸暗自观察亲娘神色的烨哥儿,见到自己乖,娘亲脸上的笑意就越发亮后,在娘亲举着大包子投喂自己的时候,烨哥儿才又眼神怯怯的,带着些试探的,小心翼翼看向身边跟木头人一样的亲爹。
“娘亲,爹爹有吗?”
于梵梵投喂的动作蓦地一顿,她就知道。
把手里吹的半凉的包子放到吃完蛋羹的空碗里,连带勺子一起递给小包子,“行了,乖崽你自己吃包包,少不了你爹的份。”
烨哥儿听娘亲这么一说,立马乖乖哒捧过碗,埋头吃自己的去。
而于梵梵呢,揭开食盒上头给自家崽儿装食物的这层,瞬间露出装着两大碗食物的下层来。
有包子有菜,都是自己做好后提前拨出来干净的,份量还足。
虽是要给工具人吃,可对方今日可没出力干活,所以咯,把食盒里的食物递给工具人之前,于梵梵果断的掏出怀里,自己下午刚刚买到手的小本本。
拿出自制的黛眉笔,点了点自己从出发到现在,排开工具人自己出力以外,自己在他身上所有的耗费,哪怕一口水,于梵梵都斤斤计较的记录在案,此刻毫不客气的点着这页纸上留出来的空白地方。
“谢时宴,为了儿子我可以妥协,但是你想吃饭,可以,先签了这个。”
“什么?”,谢时宴完全不知道于梵梵闹的是哪一出,很是不解的看向栅栏外,态度不算好的妻子。
于梵梵却呦呵一笑,点着脚边的食盒一点没客气。
“呵,我的饭菜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需要银钱买?不需要付出劳动的吗?我们是什么关系?岂能给你白吃?还给你做傻逼拿去糟蹋?”
那天晚上是地方太黑出手不方便,且又怕自己太凶残吓到儿子,给崽儿起了不好的榜样,都说言传身教不是?
当时自己不好出手,东西自己也不甚在意,所以任由他成功的做了回傻逼,回头想想,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傻逼的,心说绝没二次。
“我不过是看在烨哥儿的面上,不忍他小小一人还一直惦记着你,连饭都吃不心安,所以才妥协的。
但是谢时宴,我于梵梵妥协并不代表就是蠢,就是无私奉献。
先前你自己不也说了么,欠我的一定会还,但是我呢,怕你贵人多忘事,也是怕你身后那些脑子有病的人找死,这欠条就麻烦你签一下。
以后啊咱们明算账,你吃喝花费都把欠条签签好,咱们之间就纯粹的是这欠债关系啊。”
一切都清楚明白,好姑娘不搞暧昧。
看到妻子坚定的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谢时宴只觉满心的苦涩,不想签,不是不愿意还钱,在他心底,不要说钱财这样的身外之物,就是妻子眼下说要他的命偿还,他也眼都不眨一下的给。
他不能接受的是,妻子跟自己算的这么清楚!
算的这么清楚,他们之间还算夫妻吗?他们彼此之间还能有未来吗?自己还能有守得云开,破镜重圆的那一日吗?
看出谢时宴的犹豫,于梵梵却不耐烦的挑眉,“怎么,你说话不算数,不愿意签?”
“不是,璠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一切,但凡你愿意,哪怕我的命,都是属于你……”
“别介啊!我不想跟你除欠债人以外,再扯上其他任何关系,咱们不熟,更不是夫妻,难不成,谢时宴,你是还想带着你身后那群吃人不吐骨头,曾经还要了我一条命的极品,继续拖累我吗?”
“不是!”,谢时宴握拳,激动的重重反驳。
于梵梵也不甘示弱,手里的纸笔往前再推了推,态度坚决强硬,“不是你就签!”
他们的动静,惹得身后一牢房的人不由的看来,连喝了药睡过去的林丽晴,都被吵醒过来。
看了半场的她,见到于梵梵如此不给谢家脸面,还如此嫌弃他们,不由的心里也是涌起一股子不满与戾气。
强打力气抬起头,林丽晴颤抖的嗓音里带着命令与不满。
“宴,宴哥儿,谢家人,得,得有,有骨气!不,不能被一个,一个妇人,妇人骑在头上,咳咳咳……签,你签!”
边上的李佳虞听了冷笑,也来劲了,见到谢时宴背了老太婆走一路,满以为是自己这个‘好’继子的妥协,让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于是她底气又涨了起来。
比起老太婆,她不仅是母亲,还是姨母啊,孝一字大过天!
人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敌强我弱,敌退我进。
“宴哥儿,你祖母说得对!你若是还有骨气,若是还记得你父亲对你的教诲,你就签!休书都给了,你还怕签几张欠条?”
若是给自己食物也只是让她签欠条的话,不要说几张,眼下的情况要她签一打,一箱,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宴哥儿,你快签!”,外头食盒里的饭菜飘香,她都快要忍不住了。
可恨老二媳妇不中用,出去了半晌都不知回,眼下自己浑身无力,腹内空空饿的发慌,还拉的虚脱,嘴巴里喝了药一嘴的苦味,急需吃点好吃的补充补充体力。
自认为孙子背了自己一路就是低头妥协,自己就有继续作下去的资本,林丽晴这会子态度强硬的很。
谢时宴面对这样的家人,他不由皱紧眉头,语气不善,带着森然的冷意,“祖母!”,怎么连病了都不省心呢?跟记忆中慈爱的祖母完全不一样,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这时候谢时宴不由的怀疑,这样的一个谢家,这样的一群亲人,这样的长辈,值得自己再坚守下去吗?
于梵梵把眼前一幕幕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纸笔塞谢时宴手里讥诮道。
“签吧谢时宴,说来也不是你的错,错只错在你生错了家庭,错在你还不够自私不够坏,错在你心里还有操守跟坚持,所以,这些你不得不受着,可是我不一样,我好不容易逃出泥潭,不想再深陷其中,所以签吧,就当是为了烨哥儿。”
于梵梵一字一句,说的谢时宴堂堂七尺男儿都想哭。
看着脚边捧着碗傻呆呆望着自己的儿子,听着身后仿佛永不满足的动静,谢时宴苦笑,“好,我签。”
铁画银钩,笔重重落下的那一刻,谢时宴仿佛觉得,自己与跟前的人又远离了好远好远一般,就仿佛隔着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