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渝没有应声。
    沈星芙冷静不下来, 佯装自己并没多在意：“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所以我也没跟你提过。只是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来追我的话, 那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再耗下去了。”
    一股脑说完，她不想再留在客厅，想回房间冷静冷静。
    他快她一秒起身，拦住她：“我有没有玩你, 你不是最清楚，还用问么。”
    “想问就问了。”
    “还记得那天怎么对我么？”
    沈星芙正在气头上, 刻意装无辜：“我记性不好, 早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越走越近，身高的差距在此刻体现：“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
    沈星芙膝盖窝抵着沙发, 退也退不了。
    他一手扣住她后脑，俯身吻她, 惩罚似的咬了下她的唇。
    男人惯常冷淡的眼，有愠意，更多的是无奈与宠溺：“生气了？”
    他的吻，以及他此刻的眼神, 让沈星芙集聚的情绪, 顿时气不起来了, “嗯, 挺气的。”
    “我问你啊, ”他冷月似的眼勾起，嗓音冷淡又勾人，“难道在你眼里，拥抱过，接过吻，也能算是玩么？”
    “你能把这些都定义为‘报复’？”
    她有些语塞，桃花眼带了些嗔怪：“不是的话，你刚才为什么要承认，专门气我？”
    “我不是机器人，我也会生气。”他说。
    但看到她不开心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这么久了，你看不出我对你是真是假么？你问我这句话，让我感觉我做得还不够好，会让你会问出这种问题。”
    “能不能坐下来，跟我好好讲一讲，我哪里让你感觉在‘玩’？”
    他语气格外耐心，沈星芙重新在沙发坐下：“有时候我在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轻松搂起，让她侧坐在他大腿上：“看着我说。”
    他两只手各握着她一只手，倚着沙发：“我哪里让你产生了，‘在玩你’的感觉？”
    “有时候我在想，你应该讨厌我，而不是喜欢我。你也知道，我以前捉弄过你。”沈星芙坦白说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所以这让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我，但是你突然追我，说喜欢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李遇也说，你去找过我算账，所以难免也会怀疑，你现在是不是在玩我。”
    认真听她说完，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首先我想强调，我没有玩过你。”
    “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我从一开始，就能从你的态度，清楚地感觉到，高中那时候，你并非真心喜欢我。”
    她心虚：“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他说。“那一天我生气的点在于，你直接跟我说，你跟那些人闹着玩，需要我配合，我确实是真的生气了，就像你刚才听到我说玩你，你也会生气，对不对？”
    但他控制不住地吻她，并非只是怒气驱使。
    更多的，是出于他的私心。
    “对不起。”沈星芙说，她确实欠他一个道歉，“我不该那样捉弄你。”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
    李斯渝一度觉得，那天是他过分了，越了不该越的界线。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李斯渝说，“我喜欢你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多年后见色起意，更不是玩你。
    “高中你追我那会，我就喜欢你了。”
    “很喜欢，很喜欢。”
    “那天之所以会亲你，更多的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更受不了你对我开这种玩笑。”
    她以为的初次见面之前，他早就在无数次路过她的班级时，用余光见过她千千万万次。
    每次，她都在笑。
    但她没有一次看向他。
    只是他羞于自我表达，习惯封闭内心。
    他可以流畅地在台上发言，内心不带丝毫波澜，却无法做到对平静地面对她。
    在她拦住他，问起他姓名时，他又惊又喜。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地明白，她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他始终强装冷漠，口不对心。
    那样，至少她还会一直在他身边，是捉弄也好，是别有用心也好。
    无论是什么，他都认了。
    这个结论简直和她刚才的猜想，是两个极端
    所有对于过去的既有认知，都在此刻，被推翻重塑，她说不出话，只想听他把话继续说完。
    “如果我不喜欢你，你连捉弄我，都不会有机会，我甚至不会和你说一句话。如果我不喜欢你，你那天，甚至不可能把我拉进巷子里，我甩开你，不就够了？”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枝末节，此刻都通过他的叙述中，被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索。
    “但我做不到拒绝你，”他说，“我也做不到勇敢。”
    因为他可以清楚地感知。
    十七岁的沈星芙，并不喜欢他。
    他除了成绩好以外，没什么朋友，身体不好没办法像其他青春期的男生在太阳下运动，苍白又瘦弱。所以他藏着那份喜欢，没想过让它碰见天日。
    沈星芙圈住他的脖颈，忽然体会到了他真正生气的点。
    ——就像她刚才那样，听见他故意说他是在玩她时，那一刻滋生出来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