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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今用镊子夹起那颗烂牙,这牙的牙根完整,且融合成了一个,好在这牙并不算难拔的。
回想起自己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第一个牙便是极为困难的,硬是拔了接近一个小时,最后还是自己的老师亲自上阵,这才好不容易拔下来。虽然患者并没说什么,但这事儿让她挫败了少说半个月。
别说马俊明这小小年纪会手抖,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连说话都是抖的,因此她更加能够理解马俊明的心情。
“干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叶问今眯起眼睛鼓励道。
马俊明晦暗的眼睛再度燃起了光,像是灰黑的煤炭重燃了一般。
夜里,叶问今端着补汤给爷爷送去,就像之前爷爷总是对自己做的那样。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从爷爷屋里传出的翻书声和微弱的叹息。
“怎么了爷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了?”叶问今将微烫的汤碗置于桌上。
爷爷在昏暗的烛光下对着这几日的账本,皱着眉,捋着花白的胡子连连叹气。
“哎,怎么算都对不上。”
“可是账目不对了?有何出入?”叶问今拿起账目翻看着,这账目做得极为细致。时间、姓名、项目都井井有条,加上收银时都是对过账的,应当不会出错,前几个月也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咱家一向将医馆的收入和牙膏牙刷的收入分开来算,这医馆的收入再扣除月钱还有耗材的成本应为五百二十八两八钱七十三文,但却少了二十三两银子,这银子还能不翼而飞了?”爷爷眯着眼迷惑道。
“按理说,咱们家是当场付清,不存在患者赊账的情况。这么说来...只可能是内部的问题。”叶问今不禁皱起眉头,她从来都是十分相信自家的伙计,知晓大伙儿生活不易,还常给他们分些吃的,若是过节还有奖金。
叶问今和她的医馆向来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她也曾告诉大家若是不满都可以提出要求,怎的竟还有人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儿?
爷爷两只手指捏住账本的一端,轻轻地摩挲起来,轻声道:“你说,会不会是狗蛋儿嫌钱不够花,动了歪脑筋?”
“应当是不会,狗蛋儿放课回来便去江阳那儿,每日捏陶土都捏得不亦乐乎。而且每月都给他五钱零花,若是不够来讨就是。况且江阳也不曾和我提起狗蛋儿与平常相比有什么特殊的。狗蛋儿是个懂事的娃儿,不经允许是绝不会私自拿钱的,若您担心,明个儿我去问问狗蛋儿就是。”
“好......这医馆越做越大是好事儿,只是人多有些方面难免顾及,妞儿记得处处留个心眼儿,别让医馆步了忠义堂后路。”爷爷的话里满是惋惜和自责。
“是,您先喝着药,明日我叫阿婆将碗取走。这账差得也不算多,早些休息着,伤了身子倒不是这几十两能补回来的。”叶问今将账本合上端正地摆放在桌面上。
第二日叶问今便直接召集了全医馆的伙计,开了个会。
六个人围在桌子前面面相觑,左顾右盼的都多少有些紧张的样子。
除了上工第一天之外,叶问今几乎不统一对大家进行要求,也不喜欢开会。大家伙也都做到最好,让叶问今觉得十分省心,她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便没什么干不成的。
经过了装模作样的寒暄之后,叶问今直入主题。
“医馆丢了银子,大家可有线索?”她正色道。
“丢了银子...丢了多少?”阿云问道。
“一百二十两。”
叶问今环视一圈,仔细观察着大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这么多?!会不会是算错了?”王二娘惊愕道。
“是啊,这一百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摆放在一起都不少了。”邵娘子说道。
马俊明偷偷长舒了一口气,由低头时的紧张变到抬头时的严肃,望着邵娘子说道:“邵娘子的丈夫前几日还来医馆里找她,换了一身体面衣服,看起来值不少银子。还留咱们医馆里吃饭呢。师父,我们就不应当让外人进医馆,谁知道外头的人会干些什么。”
“叶大夫...您知道的,我丈夫他虽然是个穷光蛋,但从不干那样没良心的事儿。”邵娘子连争辩时都是细声细气的。
“阿明,人家日子过得好了便是小偷小摸了吗?她的丈夫这几日寻了个跑堂的活儿,穿的是工作服。”
“那...前几日听阿云说孩子要去上私塾,不知是否与这事儿有关。”
“不是...不是我,姑娘对我如此深情厚谊,我怎能恩将仇报。宁儿还有一年才到年纪,我赞赞就成,何必拿医馆里的钱。再说,实在不行宁儿不读也就罢了,若是叫我丢了工作,我们娘两去哪儿生活。”阿云为自己辩解。
“是啊,阿云是最谨慎的了,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冒这个险。会不会是有人误拿了?”王二娘问道。
“老婆子我说几句,银子怎么可能误拿!若是拿了那就是存心的,就是偷窃!该医馆里找找!”阿婆竖着指头怒道,她是最见不得现在的年轻人这样丧心病狂。
“这...大家都同意吗?”叶问今问道。
“这...”怕是伤了大家的感情吧。马俊明的耳朵涨红起来,刚刚出声。
“哎呦,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这时候不同意,我看就是那个人没跑了。”阿婆抓起嫌疑人来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