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拍的男大生(四)
小春就读的学校曾是你背包客旅途的一站。想当初,某位高中老同学在他宿舍的卫生间里录制选角小片,因为这里采光好、收音自带混响。他设计了好几个机位,生怕359度缺一度,展现不了他的美。你是负责举摄像头的,那天下午,xx戏剧学院男生宿舍卫生间的3D建模,以乳酸的形式永远刻进了你肱二头肌里。
具体是什么样的建模呢?现在,走进自家卫生间,把姐妹漱口杯拿走、星黛露的浴巾扯下来,避开浴缸、找准角度,就能获得完全相同的场景了。这之间的巧合,也许出自掌握本区经济命脉的家具厂总是为同一款卫浴产品打折吧。
就是不知道五年过去了,他们宿舍的厕所有没有翻新过……据你上过大学的高中同学们吐槽,学校要搞装修,首先考虑操场礼堂行政楼这类门面工程,等到八百年校庆的时候,他们可能就想起来修缮一下宿舍了,优先级还不如门房。
你把小春叫了进来。他紧张中带着一丝期待:“就在这里拍吗……咦,还真像我们宿舍的卫生间,不愧是侦探啊,连这一步都想到了吗!”
你发现小春此人有个缺点:好像特别容易兴奋上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用老一辈的话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先别忙,不需要你真的脱裤子,拍个准备动作就差不多了。”第一集“Pilot”你是这么规划的,但想钓到大鱼,完全不露是不可能的。根据登门槛效应,先分配他容易接受的任务,他才能对露出度更高的拍摄要求放下警惕。
转了几圈,你觉得从盥洗台看过去的角度最能以假乱真,于是把手机架在漱口杯和水管之间,充满心机地露出牙膏的一角——有些针孔摄像头确实是安在水管上的,且这个角度对着的是窗户,让足以形成过曝的阳光掩盖罪恶……不,窗外景色,也不用担心因拍到室内场景而露馅儿。之所以想伪装成针孔摄像头,是因为你也不清楚孩子住几楼,没办法和原来那条视频一样因地制宜、随拍随得;其次,他们宿舍楼自从这两年监管变严后,除了对得上号的男生住户,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不这么伪装一下子,作案人的范围就一下子缩小到附近的室友了,如果当事人有心抓贼的话,对你这个“偷拍者”很不利。
至于怎么跟人家解释呢,就说你顺便承包了一些管材业务吧,反正你老婆都和隔壁老王跑了,多赚钱无可厚非。不过这里还有个问题,一般的手机镜头都比针孔摄像头高清得多,这点要怎么圆回去呢……啊对了,你现在的人设是网吧老板,能搞到先进的设备也正常。
万事俱备,你和演员交待了一下走位,设置好了定时拍摄——可不能把呼吸声录进去了。
手机读秒开始后,你用手比出3、2、1,男主角踩点进场,走到马桶前,先是伸了个大懒腰……
“卡!”
“啊?怎么了呢?”
“太刻意了!”虽说小春才是专业的表演者,但你比他更懂偷拍。
你舍弃了让他自由发挥的想法,开始认真讲戏:“我想要的不是一段‘慵懒男大生午睡起床上厕所’的电影cut,你要想象自己真的尿急了,赶紧解决了好回去打游戏,完全意识不到有镜头在拍你,明白吗?”
小春点点头:“体验派,对吧?get了。”
然后他真的在第二次开拍时完全达到了你的要求。他进场时表现出趿着拖鞋的踉跄,叁步并作两步跨到马桶前,完全没有要掀马桶盖的意思,先把手伸进裤子里抓了抓屁股,滑了半圈到裤裆前,着急忙慌地松开皮带扣;再握住裤子边缘抖了两下、甩出裤链头,另一只手捻住,“刷”地拉下来。
“okok,就到这里为止!”
小春回头朝你灿烂一笑:“能用吗?”
“特别好!”你竖起大拇指,“简直就像被偷拍了一样。”
小春听了,笑意从雏菊扩大为向日葵。你验收了一下拍摄成果,很好,主人公出场时甚至还自带虚焦,不过该拍到的部分都很清晰,确实很像那么回事。
“侦探姐姐,我有个问题:你们为了破案,各种事情都要学习的吗?包括这些……”说到这里,小春有些嫌弃,“奇奇怪怪的社会阴暗面?”
你才不会告诉他有多少难捱的时光你是借着男性主人公色情小视频渡过的,打着哈哈圆过去了。
“厕拍有了。接下来,该洗澡了。”说完,你看着他的表情,其实心里也没底,热血上头的冲动一过,你找回了一点良心,或者说找回了一丝怕麻烦的理性——万一他下一秒面露难色,你就打消所有走野路子的念头,勒令他马上报警。
而专业演员小春只关心拍摄场地是否还原生活:“我们的卫生间可没有这种浴缸呀。”
至此,你的良心像咕咕钟上的布谷鸟一样,准点报了个时就马上缩了回去。
你指着盥洗台:“用不着浴缸,在这里洗就行。”
“那要怎么洗?”小春挠头,眼神逐渐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像军训时那样,洗个战斗澡。”
你知道他们中的一部分有多懒,洗澡时连淋浴头都懒得开,发现自己臭了,直接拿个瓢淋点冷水完事,有时甚至衣服都不用脱,拿肥皂统一搓搓,事半功倍。自从知道了这个,你都不忍心告诉怀春少女,阳光下她们的男神身上散发出的洗衣粉的清香,很可能就是出自他追求效率的洗澡方式,再多晒两秒就有结晶体析出了。
但作为饵,基本的看点要具备,衣服就没必要顺便洗了。
听完你的描述,小春迷惑极了:“这你都知道?该不会你还去泰国体验过另一种性别的生活吧?也太敬业了……”
他们那边也并没有可拆卸技术吧喂!
这回,小春听完你讲戏,眉头蹙了起来。“视频真的不会流出去吗?”
“又没完全漏点,发出去也是低流量,他们不会做亏本买卖。”你叹气,布谷鸟小小地探出头来,“实在不放心,左转公安局……”
“我演。”小春打断你,目光坚定,“只要能抓出偷拍者,冒点险算什么?”
你又被他的神色伟光正到了。该不会他有过扮演杨子荣的经历吧……
叫一个正义凛然的大英雄干这种事,实在是罪过啊,你面无表情地重新安排好机位,力保它还在干针孔摄像头的活,退出拍摄场地,用手比划着让小春自己决定开拍时间。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进入了状态。先是拧开水龙头,胡撸着洗了把脸,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抬胳膊脱掉了上衣。浅灰色棉质T恤被随手抛到置物架上,内里还有一个黑色背心。你看他线条流畅的臂膀内侧光秃秃的,看来有脱毛的习惯,或许他很少像这样洗澡吧。接下来,他抓住背心的前襟,佝下身子主动钻出来。紧身背心在路过胸前时——你一开始虽然注意到了,也没什么感想,过后才发觉不对劲——两粒桃核非常有力地弹了出来。以你的见识,它们一般只在受到刺激而挺立的时候有这种表现。世界这么大,万一有的人天生长着随时充血的乳头呢?事后你也是跟自己这么解释的。
接下来小春延续了猴急派脱衣法,蹦跶了两下狠狠甩掉裤子,就像高考完的学生甩掉复习资料。袜子、长裤统统被塞进置物架,那上面堆得像小山,而小春除了一条平角内裤,几乎是一丝不挂。他的身上还保留着晒痕,以领口为起点,就像从白色小春身上长出一个小麦色小春的石膏像,又给自己戴了一双小麦色手套,有点滑稽。虽然军训发短袖,但你知道戏剧学院的这帮学生有多仔细自己的皮,否则,这双小麦色手套还得加个袖笼,不知道他当时闷出来的汗疹是怎么好的。一切就绪,他拿着你准备好的蓝色牙刷杯,接了一杯水兜头浇下,水顺着头发滴下来,“啪啦啦”地拍在地上,很快他又接了第二杯,仰起脸来迎接冷水的一巴掌,畅快地搓了搓脑门,那上面的红痕已经消了。
你一定是不看那里挑战的十八届蝉联冠军,就算接下来的动作涉及到那条平角内裤,你也能强迫自己忽略它。终于,小春完成了上半身的清洗,抬起一条腿,一手撑住盥洗台,一手抓住内裤边,做出一个往下脱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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