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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楚腰 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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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文姐姐,今日公主怎么待卫国公府那位夫人那样宽厚,连心爱的镯子都肯拿出来相赠。那不是公主带去瓦剌,平日连自己都不舍得戴的吗?”
    江晚芙听见镯子二字,垂眼看了看腕上的镯子,没有作声。
    另个声音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问话的丫鬟则笑嘻嘻地道,“我这不是想,要是公主格外喜欢那位陆夫人,我日后便客气恭敬些麽……”
    “那倒也不必。”那被叫做“秋文”的丫鬟停下步子,道,“寻常就好。公主倒不是多喜欢那位陆夫人,只是因着卫世子罢了。”
    “这又是什么缘故?”
    “我与你说,你可不要说给旁人听……卫世子与咱们公主是青梅竹马,二人一起长大,情分自然很是深厚,当时陛下都打算给二人赐婚的。只是瓦剌突然来求娶,公主迫不得已下嫁。公主远嫁瓦剌,那卫世子心中有愧,便承诺五年之内绝不娶妻,只是外人不知道这事罢了,两方长辈却是都知道的……至于那镯子,原是二人定情之物,公主一直视若珍宝,今日忽的送出去,我猜大概是见了陆夫人有孕的缘故……当年公主也曾怀有身孕,后来没了,心里总是不好受的。这话你可万万不要传出去……事情都过去了,知道当年旧事的也不多。哎,本以为公主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二人总能再续前缘,只可惜一个未嫁,一个却已娶,也是有缘无分罢了……”说完,“秋文”继续朝前走,道,“不说这些了,快走吧,今日还有的忙呢……”
    二人加快脚步,渐渐走远。
    松香从花窗看见二人已经走了,忙从假山后出来,到回廊上,往回跑了一段路,想找被她故意落下的江晚芙,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廊门。
    她愣在那里,左右看了一圈,忙跑回去寻嬷嬷,嬷嬷听过她的话,皱了皱眉,“人不见了?”
    松香小心翼翼点头,“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躲起来了,可回去的时候,陆夫人就不见了……”
    嬷嬷皱眉,起身去到明安公主身边,明安公主微微侧头,嬷嬷便低声说了几句话,明安公主却只一笑,“不用找了,大概已经慌得回府了。”
    嬷嬷迟疑了一下,“她会不会去和卫世子求证?若是她去问,岂不是……”
    明安公主一嗤,手指掐下青瓷瓶里插着的墨梅,在指尖碾碎了,不屑地道,“怕什么?你觉得她敢去质问陆则?小门小户出身,好不容易攀上了个金龟婿,不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把位置坐稳,还敢去打听这些?就是陆则在外纳了个外室,她都未必敢过问半句,更何况涉及皇室。你太瞧得起她了。就算她敢,下人嚼舌根乱说的,与我有什么干系?她尽管去找秋文对峙啊?找得到再说吧……不说她了,让膳房熬一盅鹿茸汤,我下午要带进宫里……”
    嬷嬷忙应下,“是。”
    正要出去,就听明安公主又道,“叫纪岳过来。”
    嬷嬷应下,过了会儿,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侍卫打扮,腰间跨刀,挺拔如松,进屋后,沉默地跪下去。
    “过来。”明安柔声叫他名字,等男子走到跟前,她轻轻抚摸他的脸,只是张很普通的脸,丢进人堆里都不显眼,却因习武而带了几分坚毅。
    男子一动不动,明安却笑了,慢慢地道,“我今日见到陆则那个妻子了……真是好命啊,靠着一张脸,陆家男人都是如此么,被一张脸迷得什么都不管了,陆勤是,陆则也是……其实我不该怎么早对她动手的,可我看着她,心里真是嫉妒啊。我最见不得有人比我过得好了……”
    纪岳抬眼,沉默着看着面前几近疯魔的女子,却又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刚到瓦剌,因不习惯菜肴、思念家乡而埋头哭泣的小娘子。
    明安看着纪岳的眼神,猛地沉下脸,抚摸着他面颊的手高高扬起,用力地打下去,登时落下一片红,“你也觉得我恶毒麽?可你要陪我下地狱的,纪岳。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去死,你就要去死。”
    男子低头,“是。”
    第168章 至于她,不过是他失去……
    一辆不大起眼的青帷马车,从公主府门前长街东侧,缓缓地离开。
    车轮碾过路面,昨日积雪还未化尽,路边湿滑,晌午过后,北风又起,气温骤降,化了的雪水冻成冰碴,马车一路走得很艰难。在内城门口被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下,赶车的陈叔下了车,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熟练地“上供”,殷勤道,“天这样冷,几位爷拿着买酒喝,也好暖暖身。”
    为首的士兵接过去,觉得还算识趣,看了眼青帷马车,语气也和气了些,道,“出城干什么去?这鬼天气还往外跑……”
    陈叔呵呵笑着道,“家里老爷病愈,小姐要去道观还愿……”
    士兵收了钱,也没检查,抬手叫人放行。陈叔谢过他们,马车出了城,朝郊外的方向去。在一处山脚,沿着蜿蜒的山道,往上缓缓地行。山路本就不适合马车,因他们的马车不大,才勉强走了一段,但也走得不快,且雪后山路泥泞,不多时,车轮便陷进一处低洼的泥坑里,寸步难行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江晚芙抬手撩开帘子,陈叔正蹲着检查情况,见帘子掀开,忙过来同她回禀,“夫人,车轮陷得太死,怕是要叫人来抬。”顿了顿,又道,“今日路实在不好走,耽误这么几回,怕是天黑都到不了山顶……”
    江晚芙点点头,却不打算放弃,她起身下了马车,绣鞋踩进泥泞里,带着湿漉漉寒气的冷风袭面而来,吹得她额发凌乱。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定,“那就走上去。”
    陈叔也不敢再劝说什么,忙在前带路。
    青帷马车被留在原地,冷风愈发地大了,带着寒意朝人骨子里钻,灰蒙蒙了一整日的天,飘起了细碎的雪,落在地上、树梢上、人的脸上肩上,冷冰冰的。
    江晚芙抬头,有雪掉在她的睫毛上、落进她的眼睛里,顿时化开了,只余下一股寒意。她拢了拢身上的大红披风,继续朝山上走。
    山里,叶庄头仰头看了眼天,见又下起了雪,正准备打道回府,便见蜿蜒山路上走来两个人,一个穿一身半新的藏蓝长袄,是个山羊胡的男子。再往后那个,是个女子,裹着正红的披风,那颜色很正,在絮絮的雪里,犹如一团炙热的火。
    他看的功夫,二人慢慢走近,叶庄头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一拍脑袋,什么也顾不得了,忙迎上去,很是激动地道,“夫人可还记得奴才?奴才是叶老三,家里老婆子带孩子去给您磕过头,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陈叔还以为遇上了贼人,正想着拼命也要护着自家主子,见这人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才松了口气。
    江晚芙也认出他来了,轻轻点头,“记得。”
    ……
    江晚芙进屋坐下,叶家儿媳妇敲门进来,端进来一个茶壶,倒出来却是不是茶,而是乳白的羊奶,带着淡淡的香甜味,大概是加了糖的缘故。江晚芙捧在手里,缓缓地喝了几口,冻僵了的身子才渐渐缓和下来。
    叶家儿媳妇在屋里服侍,比起一年前,她没那么手足无措了,到底是跟着家里男人见了世面了,知道说些好听话,“……奴婢公公听人说,羊奶喝了补,便养了头母羊,每天都割新鲜的苜蓿喂……姐儿跟着她弟弟一块喝,脸上也白净了,今天冬天也算冷,脸上的皴伤也没有再犯。”
    江晚芙听着,温和地点头,“你又生了小儿子吗?多大了?”
    叶家儿媳妇回话,“才两个多月呢,本想着,等他再大些,便带去给您磕头的。奴婢婆婆说,都是沾了您的福气。去年给您磕头回去,就发现有孕了,后来生下来,果然是个儿子。”
    叶家儿媳妇说这话时,神情很认真,仿佛真的觉得是她给她带来的好运,江晚芙心里却有些复杂,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哪里来的好运,但也只是笑了笑,轻声道,“儿子女儿都一样好,是你自己有这个福气。你如今有了儿子,女儿也要好好地教,不要亏待她。”
    叶家儿媳妇自然是满口保证,连声应下。
    江晚芙点点头,没什么力气与她寒暄了。叶氏过得好,她也替她高兴,但一看见叶家人,她便想起去年的时候,一年的时间,好像什么都变了。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叶庄头进屋来,说牛车准备好了,“……这牛车平日是上山下山运货用的,比马车好使些,但样子实在不好看。您要不今日先歇一夜,奴才叫人去山路把马车拖上来,您明日再上山?”
    江晚芙自然没有答应,还是坚持要上山。叶庄头也不敢违逆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了。牛车不比马车干净,连只有一个遮雨的棚子,四面都不能挡风。但确实比马车更好用,一路晃晃悠悠地,终于到了。
    江晚芙动了动冻僵了的手指,抬头认真地看着那不大的道观,正门上方,一块不大显眼的匾额。
    洛水观。
    陈叔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有穿着旧道袍的女冠来开门。
    洛水观平日香火不旺,一个月也就初一十五有些香客,这大冷的天,还下着雪,竟有人来,观主都很是惊讶,得了消息后,匆匆赶来主殿,说是主殿,洛水观太小,也就只供奉了碧霞元君。
    观主迈入主殿,便先看见碧霞元君像前站着一个女子,一袭正红披风,正微微仰头,凝视着碧霞元君的神像。大约是被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女子转过身,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柳眉杏眸,面容柔和,气质温婉,只眸中似有几分淡淡的愁绪,殿中烛光照在她的面颊上,身后的碧霞元君低垂眉眼,神情慈悲,这画面看得观主皆是一愣。
    江晚芙先同她见礼,轻声道,“道长,打扰您清修了。”
    观主回过神来,也回了礼。江晚芙开口道明来意,“我夫家府上乃卫国公府陆家,曾在贵观燃了一盏长明灯,想劳烦观主带我过去看一眼。”
    观主听到“卫国公府陆家”,还觉得莫名,等仔细地打量了眼面前人,却终于想起来了,难怪她刚才一见这女子,便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这不是那日出手帮了她、又买下她草药的夫妻中的夫人。且她说的长明灯,她也记得很清楚,因那位郎君出手实在阔绰,每回给的灯油钱,就是买上好的灯油,也能烧上百年了。
    观主忙道,“原来夫人是卫国公府上的。那位郎君后来来了数回,皆未提起……贫道这就带夫人过去。”
    说罢,观主在前带路。江晚芙在她身侧走,开口询问,“他后来来过?”
    观主颔首,“来过,最近的一次,大约是六七日前。”
    江晚芙听后沉默,不再开口了。
    那个时候,陆则是怎么说的。江晚芙回忆了一下,只还隐约记得几句,他说,“那是我故友之孩儿……未出生便殁……”
    原来并非只是故友的孩子——
    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骗她了。
    洛水观不大,没走多久就到了,观主在一扇朱红的隔扇门前停下步子,推门进去,将江晚芙带到一张长桌前,长桌上是一盏金器烛台,一簇火苗正静静地燃烧着,供着冬日也难得见到的瓜果,还有花生酥、梅花香饼、乌饭糕、冬瓜糖等。还有一个红木盒子,里面摆着些宣纸,密密麻麻的字,是抄的经文。
    观主在一旁解释,“便是这一盏了。往日并无信众来观中设灯,也就设了这一盏。原观中用的是一盏鎏金的灯器,后来那位郎君来了一回,便换了金器,这些瓜果糖糕也是那位郎君送来的,每逢初一十五,有时他会亲自送来,有时则是个穿黑衣的男子代他送来。这经文也是那位郎君留下的。里间设了书桌,摆了笔墨纸砚,那位郎君若亲自来,便会抄几篇留下。因数量太多,有些供奉过后,便收起来,供到碧霞元君神像下了……”
    江晚芙静静地听着,没有作声,倒是观主说完,主动道,“那贫道就不打扰您了。”
    江晚芙朝她点头,“麻烦您了。”
    观主退出去,带上了门。江晚芙走到那长桌前,那静静烧着的火苗,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一样,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像个调皮的孩子,见了人便笑嘻嘻地要打招呼。
    江晚芙没法去怪罪一个可怜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但这孩子没出生便殁了,他什么错也没有,明安公主也没有错。
    哪怕她心里清楚,明安公主是故意让她听到那些的。似是而非的那些话、跌倒的丫鬟、带路的松香、秋文和那个问话的小丫鬟,不过是想让她知道,她与陆则之间的那段旧情。或是女子的嫉妒心作祟,亦或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难怪那个时候,她和陆则说,她愿意把他的意中人纳进府里,陆则表现得那样愤怒,他的心上人,并不是什么寻常的女子,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能做妾室了。
    昔日的青梅竹马,因家国大义,阴差阳错分开,以为要抱憾终身,岂料峰回路转,明安公主回来了。
    年少时错过的人,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至于她,不过是他失去挚爱后,聊以慰藉的存在。
    江晚芙想起他们成婚以来的日子,陆则的温柔、体贴、维护……仿佛还历历在目,又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江晚芙不合时宜地想,他或许对她有几分喜欢,至少她刚刚有孕时,他的欣喜不似作伪,只是这些喜欢,比不上挚爱的刻骨铭心罢了。
    明安公主这样的身份,自然不能做妾室了。
    第169章 比如,陆则的?
    江晚芙不见了的消息,传进陆则耳朵里,已经是下午申时。
    常宁匆忙赶回府里的时候,陆则正在书房跟陆三爷说话。陆三爷穿一身直裰,三兄弟气质迥异,若说卫国公陆勤是强势霸道,陆二爷是风流多情,那陆三爷便是兄弟里最中庸温和的那个。
    陆三爷喝了口茶,温和地开口,“你的伤养得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了。”陆则摇头。
    陆三爷颔首,继续道,“前些日子,有人给我送了个小叶紫檀的麒麟木雕,说是能辟邪镇宅,麒麟又是瑞兽,温和仁慈,还有送子的寓意。我留着倒也没什么大用,你留着摆着玩吧。等会儿叫人跟你送来。”
    陆则摇头,推辞了一句,但陆三爷仿佛很坚持,陆则看他一眼,便也没有说什么了,只颔首,“那就多谢三叔了。”
    “都是自家人,你和三叔客气什么。”陆三爷淡淡地笑着道,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来,正色道,“我今日过来,除了来看看你,还另有一事……陈平父子明日就要押送铁岭卫了,这二人的下场,倒也算得上是报应。只成国公府那个幼子,不过两岁的幼童,难免叫人心生怜悯……□□妻子的娘家齐家找到我,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想让齐氏与□□和离,这孩子便带回齐家,改姓齐,日后便同成国公府没什么干系了……我是觉得,一个孩子而已,与成国公府的事,原是我们占理,没什么可置喙的,但难免有些自诩君子的,满口仁义道德,高呼些稚子无辜的酸话。虽没什么影响,可到底不好听……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有些时候把事情做绝了,倒不如中庸些。”
    说罢,陆三爷喝了口茶,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法。只看你意下如何了……”
    说实话,跟成国公府这事,虽说是他们陆家占理,可到这个份上,朝中难免有些不同的声音。事情落不到自己身上,不是自己家费了大力气培养的接班人险些丢了性命,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加之牵连的人多了,流放的流放、丢官的丢官……显得他们有些拥权自重了。
    当然,这事错在成国公府,面上还是没人敢把这些想法说出口。
    但就怕陆则真的要斩尽杀绝,陆三爷以前觉得,自己还算了解陆则这个侄儿的,可到现在,却也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了。虽不至于对自家人谨慎戒备,但同他说话时,难免带着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慎重。
    杀孽太重,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陆则听罢,倒是沉默了会儿,便很好说话地道,“就按您的意思吧,我没什么意见。”
    陆三爷听了,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喝了口茶,正准备继续同陆则聊一会儿,再起身告辞。这时候,却见有侍卫进屋来请陆则,陆三爷索性起身了,“你忙便是,我也先回去了。那麒麟木雕,我等会儿叫人给你送来。麒麟送子,驱邪镇宅,侄媳妇有孕,倒是适合放屋里摆着。”
    说罢,陆三爷便走了。常宁被领着走进来,一进门就直挺挺跪下了,陆则一见是他,便知道不好了,脸色微变,只冷冷地道,“说话!”
    “夫人不见了……”常宁脸色难看地开口,不敢有丝毫隐瞒,“大少夫人说,午宴过后,夫人被一个丫鬟弄湿了鞋袜,便说要先回府……红蕖等人没有贴身伺候,一直在茶室等,说并没有看见夫人。已经派人私下在公主府周围搜寻了,但并无夫人的踪迹……”
    陆则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瞬间,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他闭了闭眼,缓缓站起来,没有动怒,语气平静地做了安排,“……召集你手下所有人,等我安排。取我的令牌,让三大营兵分三路,整个直隶,一寸一寸地找。把直隶给我围死了……派人去国子监盯着舅少爷……安排几个人去苏州江家……”
    常宁低着头,一一应下,一路跑出去安排。
    陆则没有等他,疾步出了书房,到了前院,下人匆匆牵了踏霜来。陆则受伤后,就没骑过马了,踏霜许久没出去溜达,刚被牵过来的时候,还很激动地撅了撅蹄子,朝陆则身后张望,像是在找人。下人拉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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