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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旧时的狩衣,纯白色的,干净的,无任何瑕疵。浓黑的长发覆在肩上,与衣袖形成对比,色彩分明。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自认魅惑的笑容,左脸上有个梨涡,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我警惕起来,就算其他人不知其身份,以为是打扮成古人的游客而已,而我却知道,这可不是善茬呢。
我道:“您是?”
“叫我晴明吧。”
我目瞪口呆:“晴明?!安……安培晴明?!”
他将手中的折扇扬起,修长白皙的骨节抵在扇柄之上,堪堪挡在唇齿之间,发出‘嘘——’的一声。
这是叫我不要声张的意思吗?
众人早就被他那如诗如画的举动给吸引住了,此人一颦一笑都别具风味,像是天生的狐媚子一般。
不管是真是假,这股仙风道骨的姿态就像极了阴阳师,简直是惟妙惟肖。
大叔哑然,结结巴巴道:“那……那个,您想说的故事是?”
“哦,险些就忘记了。”晴明语调缓慢慵懒,音色间,带着不同寻常的温润低沉。
他将纸扇收起,自顾自斟了一杯酒道:“我想说的,正是百鬼夜行呀。”
木叶此时也坐在椅子上,与晴明对饮:“愿闻其详。”
安培晴明举杯与木叶碰了碰道:“相传在鬼节的晚上,也就是盂兰盆节的夜晚,京都的街上就空无一人,而人们相聚在家中点燃一百根蜡烛,说一百个鬼故事,直到天明,就好似我们这样。”
他顿了顿:“相传还有撒豆驱鬼的说法,当然,我们要说的,还是那天晚上的百鬼夜行。据说当晚,百鬼会从地府出没,在街上□□,热闹非凡,就好似庙会一样,但要是被现世的人目睹,那个人就会受到诅咒,死于非命。而我,就曾亲眼目睹过。”
大叔紧张问:“那您没有死于非命吗?”
安培晴明忽的笑起来:“您说的是呢,我怎么就没有死呢?”
“咦?”
他这样一答,众人又摸不清楚状况了。
只听得安培晴明道:“我并不是没有死,而是神隐,也就是遇到了天狗这种妖怪,被它拐走,世人称被天狗拐走的人为神隐。”
我问:“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安培晴明颇有兴趣道:“那不如让我再复述一下当日的情形吧?重现百鬼夜行的那一晚……”
他突然扬起手指,长袍一振,长袖的囊袋里仿佛涌入了风,轻轻翻搅出几点金色粉尘。
仅仅一瞬,我们就如同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连同桌子一齐摆在某个不知名的时代的繁华街道上。
四周都是古香古色的宅院,前方那幽深的巷弄里有光,像是流火一般,红红绿绿,徐徐诱之。
引人遐想,又似要诱敌深入。
众人都惊呼出声,搞不清楚情况。
倒是罪魁祸首安培晴明还悠悠然抿了一口杨梅酒,不再开口说话。
那人流终于是近了,两侧有人高举着奇异的红色皮鼓,绸带飘忽,萤火拥簇,仔细看去,却是另一番奇妙的景象。
脑袋上只有一个眼睛的恶鬼,下半身是树的木魅,青目獠牙的山童,甚至还有悲惨的犬神,以及服饰犬神的侍童——那些被狗咬死的孩童所化做的小白(妖名)。
这样的妖怪盛宴对于渡物人来说,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呢!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木叶,此时也掏出《百物语》,求贤若渴地记录下来,时不时还询问安培晴明一些有关于妖怪名讳的注释。
写到一半,木叶停下笔道:“晴明大人此番总不是为了让我们看百鬼夜行吧?”
安培晴明道:“你可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博雅呀,不错,这片地域是我掌管的,我不过是化形的鬼罢了,今日过来,只是想看看新来的客人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那么,满意吗?”木叶也不扯谎,直接大咧咧问,大概的意思就是:我长得就这么英俊潇洒,君你满意吗?
安培晴明抿出一抹笑:“满意,那今日多叨扰了,改日再登门。”
他扬起袖子,百鬼夜行的幻象就消失无踪了。
而众人似大梦初醒一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显然是被消除了记忆。
而木叶吹熄了最后一只蜡烛道:“好了,游戏结束,各位现在出门,还能赶上烟火大会。”
大叔松开自己怀中的女友,恋恋不舍站起身离开。
食肆大门敞开,屋外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各个手中都执着仙女棒。
屋内的人陆陆续续散尽,皮草小姐临走之前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朝木叶挤挤眼道:“老板,肉汤炖太久,肉可是会变老的哦!”
木叶风轻云淡道:“味道还不够渗入,我会记得在保质期内食用。倒是你,已经过期了,吃起来没有问题吗?”
皮草小姐露出咬牙切齿的愤恨表情,跺了一下脚就拉着初恋先生离开了。
我不太明白他们俩的唇枪舌剑,大……大概是木叶又发明了什么新的菜色吗?
木叶侧过脸,忽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不解。
“没什么,只是还差一点点……”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就只差一点点调味料了。”
他这意思,难道是什么厉害的炖肉菜要大功告成了?
我默默握拳:喜欢吃肉的我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