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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是真的后悔,他虽有色心,但更惜命。
苏宓嫁的是东厂的厂督,厂督的那些传闻,李修源在京府听说过,他怎么还敢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他这次是的的确确想见见厂督,之前苏娴从督主府出来,苏宓到最后也没留个保证,他心里不安稳,就想着今日若是能见上,先套套近乎。
横竖,一个太监能宠女人宠到哪儿去,若是他能讨得督主欢心,以后就算苏宓提起那事,他也不至于任人拿捏。
不过今日督主不在,他这想法是落空了。
虞青娘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几暗,不知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情,冷声道:“进去坐吧,何必挡在这。”
“是,谢谢丈母。”
虞青娘见了李修源之后心里愈加烦躁,谁知,还又来了一个让她头疼的,正是她娘家的侄子虞知秋。
“姑母...”虞知秋望着虞氏,低低地喊了一声。
他面容白皙,石青色素面直缀外披着一件厚厚的素色棉袍,俨然一副秀气小书生的模样,手上拎了一个红色礼匣,比起李修源的要小上许多。
虞家祖上也是出个一个县令小官的,算得上是读书人,只不过太过穷困,因此也就没阻挠虞青娘嫁给苏明德,反而还定下了娃娃亲。
谁知虞知秋中了举人之后,虞容氏便毁了婚约。
虞青娘大哥过逝的早,她对他这个侄儿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吩咐春兰接过礼品,送他进去。
可虞知秋却好似有话说一般,脚下不走,停在当处道:“姑母,宓——表妹她这次回来了么。”
“嗯,宓儿昨晚就回来了。”虞青娘淡淡回了一声。
“姑母,其实,那次悔婚是我娘背着我做的,我其实——”虞知秋支支吾吾道,他对苏宓这个表妹其实欢喜的很,儿时见过几次,长得模样好看,说起话来软绵绵的,跟仙女一样,他从小就知道是定了娃娃亲,只当她以后是能嫁给自己,谁知......
虞青娘打断道:“这等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宓儿都嫁人了,对她名声不好。”
她边说边看着虞知秋,她的这个侄儿论容貌也算的上是秀气,和督主那般的是全然比不过,但毕竟是个男子,能称得上良配,只不过脾性软了些,被虞容氏拿捏的紧紧的。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想起苏宓当初第二次被退婚,也是因着与虞知秋的传闻,虞青娘看他就开始百般不顺眼。
“你进去就坐吧。”
虞知秋还想说什么,犹豫得看了看虞青娘的脸色,终究什么也没说进去落了座。
眼看着客人愈来愈多,虞青娘望了望门口,咦,迎亲的轿子似乎是走了,老爷说服苏琦了?
“春兰,你去看一看老爷走到哪了。”
“是,夫人。”
春兰才刚应下,苏明德已经笑容满面地走到了前厅,他穿着一身宝蓝锦绸夹袄,熟稔地与来客们攀谈而过。
虞青娘瞧了瞧他身后,趁着无人在意,上前拉了苏明德到了偏厅一角,“老爷,琦儿呢,是去迎亲了?”
苏明德在偏厅里,脸色不复方才在外头的好看,“被我叫人捆到了喜房,我让堂叔家的孙子替他去迎了,真是不知道像谁,倔成这样。”
“那迎过来了,拜堂怎么办。”总不能也让别人家的男子来拜啊。
“我叫人去备只公鸡了,就说琦儿在外头来不及赶回来,用公鸡拜堂。”
这类习俗在商贾之中甚为流行,毕竟常往外走,回来路上耽搁一两日,赶不上吉时也是正常。
虞青娘轻叹了一口气,“哎,好吧。”
“对了,你去与宓儿讲了那事没?”说起苏琦,苏明德突然想起来过继一事。
“等一阵再说吧,外头人都看着呢”虞青娘说着转过头往屋外走去,重又招呼起来。
...
虽说女眷大都围在后院,但丫鬟们前后进出,总能带来消息,周家女儿与公鸡拜堂的消息,也是教人传到了后头。
赵姨娘方才被苏琦气的,现下没什么胃口,她平日里素来聒噪,今日没了声响,连带着一桌子都沉闷沉闷的。
苏宓看这情景,又想起秦衍来,当初若不是遇到了他,自己也会和苏琦一般,被逼着入喜堂吧。
哎,也不知道督主他现在到了郴州没有。
***
郴州主城的城关处,守门郎坐在藤椅上,把脚抵在秦衍的马车踩板,嘴巴里衔着一棵枯草。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想从我这儿过,之前都不打听听的么。”
“哦?需要打听什么。”华丽的马车内传出一道声音,似玉石击缶,让守郎将不住的想坐正,可转念一想,这单骑马车豪华了些,也不过是个富贾,与他这堪堪沾了官场的身份,那是不能比的。
难得来个富人,现在不宰,这个月的‘评核绩考’可是过不了的啊。守郎将努力地拿出了些气势,梗着脖子道:
“打听什么?打听规矩!我现在怀疑,你马车里私藏了逃犯,要么你下马车让我查验,要不我就扣了你的马车,押你进牢房。”
冯宝看守郎将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他继而替秦衍拉开帏帘,那守门郎一眼就瞧到了斜坐在里侧的男子。
那男子身着锦衣直?,容色俊美,双眼恍若一汪春水,雾气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