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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冠霖感受到身后之人与其拉开了距离,向后不耐烦地问道,“你看什么,走的这么慢。”
“他好像是青州那批的解元....”虞知秋讷讷道,当日的解元,如今竟是在街上卖字帖...
“青州解元....”卢冠霖听闻这个名字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脸色不好起来。
国子监每三年能选进举人成为监生只得一百名,多为各州上来的选贡,也有一部分纳贡,而他正是后者。
他纨绔惯了,不想进仕途,后来临时起意,监生的一百名又招满了,原本还想叫他爹随意踢走一个,谁知,恰好选贡的青州书生竟没来国子监,堪堪多出了一个位置。
他记得他爹说过,那个书生,就是青州的解元,叫简玉珏。
虞知秋此时提起,也不知是不是听闻了此事,卢冠霖最好面子,虽说当日,他高兴的很,但后来,他再不喜有人提起,不然还显得是那书生的施舍一般了。
没成想,这次上街竟能碰到这个青州解元,他心头厌恨一起,便忍不住想去挑衅。
“哼,什么青州解元,徒有其名,不然年前春闱,他如何都未中选啊。”
卢冠霖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就往简玉珏那走去,虞知秋不知道他突然如此作何,只得唯唯诺诺地跟上。
上官琰知道些内情,觉得好笑,形容惬意地与虞知秋一同走过去,他轻轻按了按眉尾,看来一会儿是有热闹看了。
待卢冠霖走近,简玉珏的身姿也愈发明朗起来。
刚才他只是远远看到,虽不想承认,但也觉得简玉珏身姿颀长端正,倒是勉强比得上他。
此时靠近了一看,连那容貌竟也是俊逸非常,眉眼温润如玉,旁人若是在一张如此瑟缩的藤椅,习字书贴,那必然是让人觉得可怜的,可简玉珏不是,他端坐在那的神态,清雅别致,周身是掩藏不住的气质卓然。
卢冠霖越想越气,他堂堂户部尚书之子,又是国子监的监生,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摆摊的书生,这让他心里嫉恨更深。
“嗯哼。”他睥睨地看着正在习贴的简玉珏,哼了一声。
原以为能让简玉珏看他一眼,谁知眼前的人,从他们走近开始,就一直是一心写字帖,视线都未投过来半分。
卢冠霖火气愈甚,“写的什么字,也好意思卖给人作临帖。”
他声音不低,话落之时,还引来一些行人驻足,可简玉珏依旧好似没听到一般,笔下连顿都未顿一下。
虞知秋站在身后,不明所以的上前一看,“卢公子,这字明明很——”,‘好’字卡在喉咙口,他便被上官琰一把拉到了身后。
上官琰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手指抵在唇口,口语了一句:好好看戏。
虞知秋的软弱性子一上来,又吓得不敢再讲话,躲到了上官琰的身后。
卢冠霖几次三番的挑衅,简玉珏始终神色淡淡,只顾眼前的字帖。
终于,卢冠霖忍不住了,砰——的一声,他一脚踢翻了简玉珏身前的藤椅。
砚案落地,墨点四溅,那一张一张原本已经写好的字帖,此时也都沾到了墨痕,狼藉一片地零散在地上,煞是可怜。
简玉珏的笔还执在手中,却终于抬眸。
那一双眼似是含着一汪湛蓝湖水,平静无波,可明明没带什么情绪,却能教人感受到他的怒意,就好似是藏在湖底深处的漩涡,你看不见,它却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那种难以言喻的深重,看的卢冠霖心里无端的一抖,他硬梗着脖子道:“你这么看我干甚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简玉珏闻言,起身站起,身量一下子高过了卢冠霖,他看着卢冠霖,声音温和,却依旧如他的眼神一般带着莫名凉意。
“究竟是为何对我不善。”
“你,你在说什么?”卢冠霖感受到头顶一片阴影,突然有些结巴。他方才只觉得简玉珏温善可欺,为何现在看起来,却不是如此呢。
卢冠霖想往后拉人帮手,可上官琰不知何时和虞知秋站到了对过看热闹的人群中,他忍不住退了一步。
谁知简玉珏跟着凑近了一步,“凡事皆有因,你到底为何对我不善!”
卢冠霖被他突如其来的势压吓了一跳,呆愣了片刻。
忽然,他转念一想,他是户部尚书的嫡子,他为何要怕一个摆摊的!方才是被他一时的气势给迷惑到了,卢冠霖生出了些底气,他这边有三个人,难道还揍不过一个白面书生么!
就在卢冠霖想要喊人来揍之时,人群里爆出一个声音,“他敢如此,自然是因为他是户部尚书的嫡子,所以能任意妄为了!”
此话一落,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觉得找到了谈资。
卢冠霖此时是真的慌了,怎么会有行人知晓他的身份....
若是被他爹知道他又惹是生非,那回去少不得又得教育一番,跪在宗伺前好几日。
人愈来愈多,人群里的议论声也渐渐大起来,卢冠霖见事态实在不妙,他只得匆匆对着简玉珏说了一句,“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甫一话落,他逃也似的走离了当场,上官琰跟在后头,叹了口气,这热闹可真是散的快啊。不过,上官琰回头看了一眼简玉珏,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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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受人通知说永安街出了些纷争,皱着眉头立刻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简玉珏弯腰正在收拾那一地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