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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夫人。”
应天府城寻个不闭夜的客栈, 不是一件难事。待稍稍安顿好, 虞青娘先写了两封信,差下人送到李府和督主府, 这么大事,她不准备瞒着两个女儿。
苏宓因着担心虞氏,没收到回信的这几日都醒的很早, 门房的人一听夫人醒了, 立马将夜深时候收到的信送到了春梅手里。
春梅拿着信递过来的时候,苏宓还正在喝早膳的暖汤,信笺看了一半,手一松, 手里的汤勺掉到了碗里, 发出了清脆的碰响。
“小姐, 出什么事了。”
苏宓被信的内容震惊的说不出话, 而后, 悲伤的情绪一丝一丝地渗透进来,混杂着恨意。
那时候第一次听到她有个双生子的弟弟时,她更多的是惊讶,毕竟从她出生起便没有和他相处,所以难受并不分明。
但原来,他们也曾相处过那几息,在这世上,真的有另一个人与她从生命的初始,便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该多孤单,爱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经那样鲜活过。
而这一切,都是赵姨娘所造成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毒的人。
春梅看着苏宓脸色的变化不定,一时泛起一抹心疼,一时眼里又是浓稠的恨意,手捏紧了信笺,就是不说话。
春梅在一旁不知所措,“小姐,怎么了,夫人的信上说什么了。”
震惊之后,苏宓心里难言的苦涩蔓延至喉咙口,她嗓音低低的带着沙哑,“春梅,我们去应天府衙,现在就去。”
***
应天府衙在每日卯时才开始受理案卷,冬日天色亮的迟,此时快过寅时,依旧是漆黑一片。
署府门口的石阶上,虞青娘已经从子时坐到现在。昨晚在客栈,她叫人送出了那两封信之后,根本呆不住,差了春兰去办事,她便带着下人,押着刘稳婆等在了这里。
她已经慢了这十几年,她想待门一开,就让赵姨娘得到应有的报应。
“夫人,这是方才寻人写的诉状。”春兰从马车上跳下,气喘吁吁地小跑到虞青娘面前,大半晚的,可是加了三倍的价,才得了这一份。
虞青娘接过看了一眼,收进手袖,“春兰,银两备好了么。”
“夫人,备好了。”
“嗯。”就算有实证,她还是害怕出什么差漏,该打点的她都要打点,只要能为宬儿找回公道,她什么都不想顾了。
虞青娘抱怀坐在台阶,没有再说话,只一遍又一遍抬头看向天边。
苏宓从马车上下来,见到的便是虞氏的沧桑神态,已经不知道是心疼弟弟还是娘亲,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
“娘。”
虞青娘回过神抬眼看时,苏宓已经跑到她身前抱住了她,抹了抹眼泪道:
“娘,为什么在这边等,我替你去敲门。”
虞青娘拦住她,摇了摇头,“还有半柱香就到了。”
“可是事急,便是半夜都能告官的,而且我,我是督主夫人。”苏宓咬唇说道,她以往尽力不想麻烦秦衍,但此时还是忍不住自私一次,人证物证俱在,便是看着督主的面子,至少能保证知府不会懈怠。
“宓儿,人证物证俱在,我可以自己替你弟弟讨回公道,这是娘欠他的。”虞青娘轻道。
她不是圣人,若是少了定罪赵姨娘的证据,她或许真的会去求督主,但若是她可以凭一己之力做的事,若是可以,她终究是想自己替宬儿报仇。
苏宓只得收回手,与虞青娘一并坐在了府衙前的石阶上,春梅和春兰则相对着互叹了口气。
当第一丝晨光,穿过厚重的深色云层,府衙终于走出了几个衙役,他们有些吃惊地看着坐在前面似是等了一晚的两人。
虞青娘施了礼,“官爷,这是民妇的诉纸....”
...
应天府派出的衙役到城南的苏宅抓人时,苏明德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坐在正厅。
衡量得利弊,不代表他没有触动,只是青娘不明白,这些既是命,总不能再赔上现在。
看到那些衙役进府,苏明德没有过多的惊讶,昨晚虞青娘头也不回地出府之时,他便已经猜到了,至少如此,苏琦怨的人不会是他。
衙差带走了赵姨娘和冯姆妈,才恭敬地走到了苏明德面前。
“苏老爷,请您也跟我们走一趟。”
“好。”
***
府衙的大堂,侧边两排是拿着水火棍的蓝服衙役,坐在上首桌案的正是应天府的知府陈映之。
他替秦衍办过几次事,自是知道他对商户出身的娇妻甚是宠爱,虽不曾见过,但拿了案卷一看,就知道正是这个苏家。
原本按着明殷朝的法制,是不许亲属相告,但正妻告妾勉强算有先例,既然是督主夫人的嫡母,他当然不会驳回。
“堂下何人。”
刘稳婆期期艾艾道:“小妇刘氏。”
地上跪着刘稳婆,边上则是虞青娘和苏宓,陈映之直接免了她们的跪礼,只消在一旁站着就好。
“家住何方。”
“原是江陵城,后去了青州只待了一年,如今住在京府边沿十里乡。”
“你将你当年所做,再说一遍。”
“是,大人。”刘稳婆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犹豫,时不时地余光企图向后,好像是在等着谁。
及后而来的苏明德和被赵姨娘一并到了堂上,刘稳婆恰好说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