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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后太子等级,侧妃的头衔,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说不准还能封一个贵妃当当,或许在其他府眼里,这是一门顶好的姻缘,但苏重秉并不认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先不论当今圣上多疑,最忌讳前朝结党营私,按照目前朝中的情形,三方势均力敌,如果苏家的女儿嫁进了太子府,以后算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转圜。
苏重秉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体内纾解不开,这时苏老太爷又道:“太子殿下,倒是说看中了老二家的嫡女。”
苏重秉胸口一闷,想起了那日花园中的情景,太子殿下高深莫测,苏重秉最多揣测一二,可也摸不透殿下的性子。
湘玉……湘玉才十一岁而已。
苏鸿良连忙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湘玉只有十一岁,怎么能够嫁人?还有四五年的光景,也不能让太子殿下等人,实在是大不敬。”
老太爷捋捋胡须:“我当时也是这般回绝,太子殿下倒没在坚持,你我心知肚明,他看中的,不过是老二的仕途而已,可苏家大房二房皆是一家,有甚区别。”
老太爷一针见血,若论官场的前途,苏鸿良仕途的前景要比大哥可观许多,大老爷在京城当个五品的京官,勉勉强强而已,他性子和顺,不适合官场的勾心斗角,老太爷也没指望老大有何建树,以后苏家门楣的光耀,还要靠老二和孙辈人。
苏重秉松了口气,湘玉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女童,身量还没张开,太子殿下想来也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不过是因为她背后的二房罢了。
大老爷试探的问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老太爷扫视一周,垂眸道:“我又何尝想湘雯嫁过去?咱们家的女孩儿,自家千娇万贵的,进太子府里要受多大的委屈?可现下实在没有其他的法子,太子既然张口,必然是皇后娘娘已经探了圣上的口风。”
那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苏老太爷挥挥手:“就是这番事,我也都说,剩下的你们自己商议。”
苏重秉万万没想到是为这个,他回京这几年,在国子监念书,因苏府的缘故,和太子走动颇近,近日他常陪在旁,没成想会打苏家女儿的主意。
苏鸿良带着儿子绕过偏厅并排走,苏鸿良沉沉的说道:“适才的话,一个字缝都不要泄露给太太和湘玉,一定谨记。”
苏重秉点头,他问道:“爹爹急着把我找回来,为了何事?”
苏鸿良放慢了脚步:“跟我回书房说。”
苏鸿良极为看中这个嫡长子,如今他日益长大,一些事情苏鸿良愿意和他商议,书房摆着一张紫檀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屏风前有一张座椅,苏鸿良坐上去,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苏重秉。
苏重秉接过来看了一眼,惊诧道:“父亲说的,可曾确有其事?”
苏鸿良苦笑,回道:“刚才找你便是为了此事,只是小厮传话不方便说清,看来是八九不离十,现下又赶上太子要娶苏家的女儿,就更棘手。”
苏重秉盯着书桌的均釉笔洗,缓缓道:“到时随机应变吧。”
苏家大房那头,大老爷火急火燎的往吕氏房里跑,步伐快的像一阵风,吕氏端坐在榻上:“老爷何时这般惊慌,要是被老夫人见到,又该责备你了。”
大老爷走得急,进屋先灌了一杯冷茶,吕氏忙夺下杯子:“大热天出一阵汗,还喝水喝这么急,身子骨哪里遭受的住。”
丫鬟端上来一壶菊花茶,水温刚刚好,大老爷润湿了嗓子,咽咽唾沫道:“夫人,我有事和你说。”
吕氏在染蔻丹,此刻放下手里的花汁,不以为然:“来了必然是有话说,老爷神色这样难为情,难不成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想太进门做姨娘吗?”
吕氏平素就爱拈酸吃醋,大老爷不耐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要说的是湘雯的婚事。”
提起长女的终身大事,吕氏来了兴趣:“你快说说,是不是看上了朝中哪家的公子哥?或者是王府里的少爷?”
吕氏笑意盈盈,大老爷不知如何出口,硬着头皮也得说,早晚瞒不过去,他吞吞吐吐道:“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求娶咱们湘雯做侧妃。”
“太子?”吕氏提高了音量:“殿下身边美人无数,怎么惦记上咱们的闺女……”
具体的大老爷不便多说,把湘玉那段隐藏过去,又道:“你不满意也无法,我也不愿意女儿嫁到皇家,可这是太子亲自开的口,圣上皇后娘娘都知情,恐怕过几日,连圣旨都得下来了,我提前和你说,让你早做打算。”
吕氏心里五味杂陈,一会儿怪太子好色多情,一会儿怪自己应该早点把女儿许人,心头的念头转了几转,问丈夫:“那如今要怎么办?湘雯哪里……她性子刚烈,怕是不心甜这门亲事。”
苏家不是那起子拿着女儿填补前程的人家,太子的侧妃在其他人眼里是一条通天大路,在他们眼里确是□□□□。
按照湘雯的家世,完全可以在世家子弟里选一个上进的公子,做当家太太。大老爷心烦意乱:“你抓紧机会,跟湘雯漏个底,让她有个准备。”
吕氏攥着手绢,迟疑道:“家里的女儿不止咱们湘雯一个,就不能……”
大老爷打断她的话:“咱们家就这些人,还能有谁?二房只有一个嫡女,今年才十一岁,让她嫁人不成?其他的都是庶女,苏府一个庶女嫁到太子府当侧妃,那可真是好大的脸面,真以为太子是软瓜任咱们随便捏吗?太子看中的不过是苏家的势力,你多少也知道,咱们家是太子一系的人,可维系起来,没什么比姻亲更可靠的,嫁一个庶女,有甚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