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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强势,谭清音气不过,抬手在他劲瘦腰间掐了下。
裴无一笑,随即放开她,微微矮身下去,对她说:“山路不好走,背你下山。”
地上深浅雪水,脏污不堪,裴无担心她绣鞋里浸上冰水,恐会冻坏脚。
他这么一说,谭清音便气消了,细眉蹙起,担心地道:“我会压坏你的。”
“不会。”裴无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将她背在身上。
她这点重量,还没有诏狱里的刑具重,根本算不上什么。
谭清音软软地伏在裴无的背上,脸贴在他颈边衣领处,轻轻蹭了蹭。
她伸臂环住他的脖子,乖巧又安静,低低地喃着:“夫君,你真好。”
裴无低声笑了笑,她总是如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佛殿阶上,空尘方丈一身袈裟,凝目望向寺门。
天地皑皑白雪间,两抹身影融聚一体,一步一步安稳地走向寺外。
他曾经担忧过,很怕裴无事成那一日,便会随着前尘了结,现在看来是不会了。
往日孤绝一身的孩子,背上除了血海仇恨,也有了要牵挂一生的柔情。
第44章 如同奖励,更像是封口……
从檀柘寺回来后, 眼看着没几日便是除夕了,裴府里上下也开始忙碌起来。
没成亲前,谭府里年年过节都是娘亲在里外操持, 置办年货。等到了自己开始着手打点这些, 谭清音方觉得是多么繁忙。
兴许是到了年底, 朝中事务也繁重, 裴无这几日早出晚归,忙着政事,夫妻俩竟连一同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谭清音也不怨他, 毕竟她也有许多事要做, 一辈子还那么长,她不在乎这几朝几夕。
后院里热闹的不得了, 主仆三人手里拿着簇新的灯笼和窗花, 站在廊檐下说说笑笑。
谭清音亲自在院内树上挂满花灯, 小院里如今花木枯凋, 厚雪覆盖,唯有一株红梅,在冰天雪地里开得如火如荼。
盈月站在南窗贴着窗花, 偏头正见夫人站在梅树下,仰着白腻无暇的面庞, 轻轻嗅着枝头红梅。
银装素裹的天地间, 树下美人如花枝盛放,娇俏柔旖。
盈月心头渐渐涌起热意。
往年的府里无一丝人气, 越是到这种阖家团聚的时日, 就愈发显得冷清落寞。
可今年有了夫人,整个裴府从里至外张灯结彩,喜气盈盈, 到处充斥着欢愉气氛。
暮色渐合,华灯初上。
裴无回到府中,便径直来到了后院。他快步走到门口,院内灯笼光晕温暖,热烈地洒在他寒凉的衣袍上。
好似回到当初成亲时,他从前厅回来,满院红绸烛光拂照在他身上,屋内佳人等候,那是他第一次心底生了异动。
他抬眸朝里望去。
长廊灯架下,人影晃动,娇小的身子在墙上投下晦暗影子。她搬来绣墩,提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踮起足尖,莹白的手提着盏灯笼,想要将其挂上。
可奈何她个子实在矮,颤颤巍巍地够不着。
云秋瞧得心惊胆战,仰头看着她,“小姐,奴婢来吧。”
谭清音摇了摇头,攀在檐柱的手松开,葱白玉嫩的细指悬停在了半空,招手示意她:“你伸个手,让我撑一下。”
她就快挂上了,云秋同她身高差不多,估计也是如此。
再不济,等裴无回来,让他挂上。
不知为何,身旁突然安静了下来,谭清音茫然未察,她伸出手探了探,指尖触到一方温热的掌心,微砺带着薄茧,她有些奇怪,云秋的手何时这么粗糙了。
谭清音垂眸看了一眼,顿时怔住,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在自己腰侧,修长有力,这分明是男人的手掌。
顺着手掌慢慢看去,入目是男人清隽俊逸的面庞,檐下灯光映在他漆黑深沉的眸底,好似一团烈阳灼得她心头骤动。
裴无身姿颀长,站在她身后,如一堵高挺的墙,以一种保护姿态将她虚罩在怀里。
四目相对之际,谭清音心中雀跃,脸上笑意更甚。
她抓住他的衣袖,伸出一根细指,向上指了指,乌灵灵的眸子望着他,声音清脆:“夫君,我够不着。”
裴无单手揽在她腰间,以防她后仰倾倒。他方才见到她那般危险,脚下顿时步如疾风,恨不得立马到她身前,将她揪下来训责一番。
可在看见她扬着小脸,笑意盈盈地望向自己时,心头泛起的那些惧意与怒气顷刻间又顿然消失。
裴无握着她腰上的手掌重了一分,却还是沉声道:“下来,我来挂上。”
闻言,谭清音朝他撒起娇来:“不要,我想自己挂上去。”
身侧男人还是这副岿然不动的姿态,谭清音伸手捏了捏他的指节,往自己腰上按了按,眸光期期。
他怎么就是不懂,他只要稍稍托着她一下,她就能够到了。
裴无起先不明所以,见她眨着眼睛,面上神色一瞬间温和下来,明白她的心思。
宽大有力的手掌握紧了她的细腰,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
骤然凌空,足下无支撑物,谭清音却丝毫不慌,只因身后有他。
她一手撑着他坚实的手臂,另一手伸高,只一瞬,便将灯笼勾在了檐下灯架的倒钩上。
裴无抱住了她,将她稳稳接在怀里,他伸手惩罚似的重捏了下她腰间软肉,眉眼压低,说:“下次不能这样了,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