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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尘的指尖不自觉地按进手心,心里烦躁焦炙。
这李禹庭年逾古稀,老态龙钟。打,打不得;杀,那更是杀不得。
他的确是个清正廉洁勤政爱民的好官,而且朝中很多大小官员都承过他的慈恩教导,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不然江尘早就受不了李禹庭的聒噪,把他拉出殿外砍了。
世人皆传新帝暴虐悍戾,手段阴毒残忍,一上位便将数位老臣重将凌迟车裂,实则被江尘处死的这些人皆是其他皇子的死忠,所以江尘才设法将他们除去。
而手头干净,与余孽没有瓜葛的臣子们江尘都没动过,他一直都知晓这些臣子是大夏如今的顶梁柱,将会发挥余热,护着大夏的江山稳固百年。
江尘虽是个暴君,肆虐凶横,却并不昏庸。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巩固帝位的重要性,他要好好的抓住自己的权力。因为只有有了权力,才有保护她的资格。
“李相,孤并非就会一直不立后,孤的意思是孤已有心上人,且只愿立她一人为后,你可明白?”江尘尽量忍住心里的烦闷焦灼,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李禹庭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那陛下究竟还要让我们等多久,十天?半月?还是一年?”
“……孤不知。”
李禹庭立马吹胡子瞪眼道:“那这根本不可行!您哪怕今日不立后,也必得选几个嫔妃。皇嗣与大夏的国运昌盛息息相关,这不是陛下可以一意孤行的,您若再不听劝,坏了祖宗的规矩礼法,那臣只能撞死在这金銮殿之上了,毕竟微臣可不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大夏被您毁在手里。”
他话音刚落,乌压压的人群便齐齐下跪,异口同声道:“请陛下三思。”
新帝脸色阴沉,极其难看。事到如今,他就是砍了李禹庭的脑袋也无济于事了,毕竟他不可能把这里所有的臣子杀死。
叶寒枝随大流跪在人群里,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
快妥协吧,实在不行选几位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做嫔妃也行,以后这些麻烦便跟她再无纠葛了。
“明武帝的懿仁皇后是大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平民女子,而明仁帝终身空悬后宫没有嫔妃,只有一位宋皇后,”江尘像是挑衅般地勾起唇角:“诸位爱卿,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二位再怎么样,陛下您又怎能跟他们比?您的后宫里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啊,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李禹庭仍然不放弃,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然而这也的确不怪他,是江尘的所作所为太过于惊世骇俗。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江尘一锤定音:“孤可以承诺,三年之内定会有皇嗣,绝不断送大夏江山,李相觉得如何?”
李禹庭本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尘冷声打断:“孤今日还想宣布两件事,一是左相的人选,二是秋狩的事情。”
之前的左相是前太子的亲舅舅,连同淑妃一起早被江尘腰斩了,不过现在江尘已经物色好了新的人选。
一个宦官缓缓摊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府世子卫璃才高八斗,厚德载物,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可任高位,授以册宝,封尔为正一品左相。”
一个风雅俊逸,仪表不凡的白衣青年不卑不亢地从人群里站出来,跪伏行礼:“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一旁的叶寒枝却暗暗捏起拳头,这混账卫璃!还真是瞒她瞒得滴水不漏,他成为左相的事竟然都没有提前告知过她,甚至连一个字都未泄露!
这本该是一件喜事,可看着卫璃那意气风发的脸庞,叶寒枝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历史上功高盖主树大招风的事情太多了,卫璃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正一品左相,而她又在半月前的边关收到懿旨被封为从一品骠骑将军,卫家在这短短时间内出的风光实在是太多了,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眼红,想揪出卫家的错呢。
这哪是让卫家满门荣光,更像是阎王帖催命符。
“至于九月九的秋狩之事,便按照惯例,还是定在长留山下的天裕围场,时长半月,京中五品以上官员皆需到位,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江尘缓缓宣布完之后,扫视全殿:“众爱卿可还有要事禀告?”
金銮殿内一片寂静,今日江尘不肯立后之事实在匪夷所思,但江尘又承诺了三年内定有皇嗣,群臣一下子也像无头苍蝇一样,心里虽然不满,但终究没人敢像李禹庭一样严词进谏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宦官尖利的声音结束了今日这场荒唐的早朝。
卫璃正低着头弓着腰,不做声色地挤在人群里,妄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出宫,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叶寒枝的一双可以猎鹰的明眸。
她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揪住卫璃的右耳:“出息了啊,卫大人?妹妹我都不知道您这么厉害啊,不声不响地就坐上了左相的位置。”
“诶,表妹,疼疼疼——”卫璃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却又不敢大喊大叫,只能低声叫痛,连忙向着这凶悍的男人婆示弱。
他可不是表妹这种上了战场能打十个男人的怪物,他是娇贵的读书人,从小到大连皮都没怎么破过。
“说,为何瞒我?”叶寒枝放开了卫璃的耳朵,却不忘一边警告般地扳着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活动着关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