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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泯然来此,敬请老祖宗日后永远驻守丰都山,一辈子都不要出去。”
永远驻守?
卿伯锋颤了颤,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泯然这句话的意思。此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无法忽略的可怕猜想。既然泯然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知道,那她是不是也知道,当年李酒遇伏的真相?
“你……”
只说出一个字,卿伯锋就觉得仿佛耗尽了自己一生的力气。
当年李酒横空出世,不仅修为天赋极高堪称天命之子,更是性格豪爽,朋友遍天下。没有人不喜欢李酒,因为他们都羡慕李酒,想成为李酒。
卿伯锋的资质从来都不算高。一个人默默修行了上万年,才凭借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成为了如今的八阶剑仙。即便是已经成为八阶剑仙的卿伯锋,当年在遇见天赋出众到令人发指的李酒时,也忍不住心生艳羡。
像那样出色的天资,他这辈子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就是当时被他抚养长大的卿家预备族长——卿子晏。
子晏的天赋极佳,当时也是涟源大世界少有的绝世天才,不仅是单木灵根,还有绝佳的悟性和特殊体质——对万物的天然亲和力。
这种亲和力不只体现在对人,连对于游离在天地之间的灵气也有效。因此,子晏的修炼速度一直都令人望尘莫及。
那时候的子晏,风头一时无两。
但就是那样出众至极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子晏,却隐隐逊了李酒一筹。
在那个时代,李酒就像一颗流星般横空出世,碾压了涟源大世界所有的有为青年!
更难得的是,她并不孤傲,甚至非常平易近人,并没有那些有天赋的年轻人固有的桀骜之意。
那样出众的修士,就连卿伯锋,也与她交情匪浅。
卿伯锋一心向剑,此生从未与女修有过任何接触。但对李酒,他总有种忽略自己年纪和身份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浅薄,在意识到子晏对李酒的特别关注之后,卿伯锋立即抽身而出,作为二人的长辈,对他们十分关照。
事情到这里,其实并没有出现差错。只是,李酒实在是太出众了。这世上有一种人,自己不出众,也不想看见其他人出色。甚至会对过分出色的人报以厌恶嫉妒仇恨等等恶意。就像本来站在涟源大世界顶峰却被李酒比得体无完肤的十八世家修士。
李酒的性格其实比较多变,平日里,她就是个喜欢吃喝美食,看遍美景美人,喜欢交朋友的女修。但当遇见某些事情之时,就会格外暴躁!
比如,当年那届七陵山之战上,因为古家豢养惠阳小世界为自家年轻修士剥夺灵根之事。他也为这件事感到愤怒,但不会如李酒这般,为一个,不,是一群。为一群本不相识之人怒发冲冠,甘愿与全世界为敌!
那时的李酒,一人将整个古家的面子死死踩在脚下,却没人可以把她怎么样!
那道踩在古家无数修士尸体上愤怒到极致开出艳丽的花来的身影,是无数涟源大世界修士心中无法磨灭的震撼之景!
十八世家向来同气连枝,但若只是李酒得罪了古家这一点,卿伯锋也不会心虚了这么多年。他心中有一事,埋在心底深处二十多年,一直未敢求证。
不敢碰,不问问,不敢听。
第六百三十七章 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老祖。”
打断卿伯锋的回忆,泯然对着对方微微欠身。
“不知老祖能否做到?”
将那些本以为已经遗忘但最终发现从来都记忆深刻的影像从脑海中拔除,卿伯锋眼神复杂的看着泯然,心中依旧抱有一丝希望。
“泯然,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对于卿伯锋,泯然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为了将卿伯锋困住,她早有对策。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卿子晏还得等一会儿才会去找她。
“您已经见过父子相残的惨剧了,为何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无非就是又一场伤心而已。”
如遭雷击!
卿伯锋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这个浅浅微笑着的孩子,卿伯锋内心几乎是惶恐的。啊,卿伯锋想,她一定都知道了。毕竟这是个如此聪明的孩子。
她一定已经知道是自己的父亲阴谋谋害自己的母亲,知道是子晏害死了李酒,也知道,当年他的袖手旁观……
“老祖,您在伤心吗?”
看着无比哀伤的卿伯锋,泯然歪了歪脑袋,竟然有种残忍的天真。
“当年,您既然可以对卿子晏卿舒楠之事置之不理,也可以对卿子晏谋害我娘亲一事置若罔闻,如今,自然也可以装聋作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是……”
卿伯锋忍不住想要反驳,但话一出口,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痛苦的闭上眼。
“我知道。”
泯然的声音十分温和,带着一种残忍的温和。
“我知道您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也知道你没有害过我娘亲。但老祖,我有一事不明。”
卿伯锋几乎是狼狈的别过脸去,一直如山峦般沉稳可靠的气质也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不,不要说了……”
既然卿伯锋不想提及,泯然就大方的帮他一把。当年的记忆,总得有人记住才是。
“老祖。无论是卿子晏将卿舒楠囚禁在丰都山下日夜折磨,还是与其他十八世家之人共同谋害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