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页
焦闯生气也有道理,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队长口头批评两句,拨乱反正也就是了。如果往大了说,让检察院甚至法院发现他们在审讯时采取了诱供的手段,不光刘斌,就连焦闯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师父,对不起。”刘斌小声说道。
焦闯气愤又无奈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是……您让我准备审讯材料的时候。”刘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张地看向马烁,焦闯也把目光投向马烁。
“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焦闯说道,“王文佳翻不起什么浪来,所以只要你不和领导说,这事就能过去。”
马烁皱了皱眉,明明是刘斌犯了错,到头来被威胁的却是他。他厌恶这种混沌的不公平,原本天经地义的道理和原则,却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时间不早了,先去审鲁娟吧。”马烁说道。
焦闯和马烁坐在审讯室里,他们对面坐着鲁娟。这次是焦闯主审,他要把这个案子扳回到正常的轨道中。他不厌其烦地使用各种技巧审问鲁娟,比如经常在问了七八个问题后又重复问之前的问题,判断鲁娟回答的真实度;又比如他经常会插进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观察鲁娟在说实话时的状态。当鲁娟回答时的状态和说实话时不符,他就会注意这个问题。
这是测谎仪的原理,像焦闯这样天生的审讯者,就是一部最灵敏的测谎仪。
鲁娟描述了当晚的所有细节,最重要的就是推翻了王文佳的口供。张宏进来后先是和他们在门厅发生了肢体冲突,然后就坐在餐桌旁边谈离婚的事,而且这时王文佳也在场。他不仅在场,还表示自己会和鲁娟结婚,让张宏成全他们。
正是有了王文佳的承诺,鲁娟才有底气签署了离婚协议。接着她开始痛斥张宏的种种不是:沉迷赌博、败掉家产,辜负了她的感情,她才会出轨。这种架吵到最后也没有结果,鲁娟发泄完情绪后便和王文佳离开。
焦闯认为已经无法从审讯中获得更多信息了,便把审讯权交给马烁。
“你知道张宏有块手表吗?”马烁问道。
“嗯,好像有吧。我见他戴过。”鲁娟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是什么表吗?”
“不知道。但也不会是什么好表吧。他这个人连双像样的皮鞋都没有,走出去跟五十多岁老大爷似的,他能买什么好表?”鲁娟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眉梢自然流露出不屑和鄙视。
“前天晚上你看到他戴这块表了吗?”
“没注意。”鲁娟摇了摇头。
马烁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回家后动过北卧室的窗户吗?”
“嗯……”鲁娟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点头道,“动过啊!”
“为什么要动?”马烁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回家看见次卧那窗户四敞八开的,纱窗都打开了。我想可能是张宏在家通风,走的时候忘了关了,就给关上了。”鲁娟说道。
“可你刚才说,你们一进门就直接去客厅了。”马烁质问道,“你说你急着去看综艺。”
“是啊,我是过一会才发现的。”鲁娟说道,“就是忽然有特别大的过火车的声音,我才发现次卧窗户没关。”
“大概几点?”马烁问道。
“进门能有个五分钟?”
半分钟后,马烁和焦闯的手机同时收到刘斌的信息。
“确认。22:38有高铁驶过。”
第10章
22:38,马烁和焦闯站在张宏家客厅里,听到了列车驶过的巨大噪音。站在北卧室窗边的刘斌关上窗户,噪音立刻消失了。
“我觉得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刘斌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道,“鲁娟长期在这里生活,她肯定知道这个时间有趟火车经过,而且夏天开窗睡觉肯定会被火车的声音吵醒,他们家应该夏天都不敢开窗睡觉。所以她对火车印象深刻,有可能用这个细节编了个瞎话骗咱们。”
“手表怎么解释?”马烁问道。
“她和张宏生活了这么久,她说不知道张宏有这块表你能信啊?你看她浑身上下的名牌,一看就是个虚荣物质的女人,我就不信她不认识欧米茄!”刘斌不屑道。
“行了!”焦闯暴躁地打断刘斌,转头看向马烁,“通过这块手表的时间能不能百分百排除是在他们走后上的链?”
马烁摇摇头。
“所以不能排除鲁娟和王文佳将张宏推下楼,然后给这块手表上链,假装张宏的习惯放到沙发口袋里。对吧。”焦闯又说道。
马烁点点头,尽管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不能完全排除。
“从目前的情况看,鲁娟的嫌疑仍然是最大的。”焦闯继续说道,“她的犯罪动机最充分,张宏父母都去世了,他们也没有孩子,所以她是张宏死亡最大的受益者。而且现场证据也指向她。她刚才说回家后发现窗户和纱窗是开的,假设她说的是真的,那窗户和纱窗是谁打开的?”
“肯定不是张宏,纱窗上没他的指纹。”刘斌说道。
“这个人有四个特征。”马烁说道,“第一,他想让张宏死。第二,他十分了解张宏、鲁娟和王文佳的行踪。第三,这个人的思维非常缜密,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他计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