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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贺知余本便容貌英俊,引人注目。
放在平日,他若从长街打马而过,必定要引得许多小娘子向他投来目光。
勿论今日他马背上多出来一个人。
红衣之下纤腰楚楚,手如柔荑虚搭在缰绳上,指尖染着殷红的蔻丹。
不辨容貌、不知身份也晓得定然是一个女子。
“那是不是贺大人?”
临街一处茶楼的二楼雅间,坐在窗边的吕雪莹听见闺中密友的话,偏头拧眉朝长街上望去。
近乎一眼望见马背上的贺知余。
贺知余今日穿一袭蓝色云鹤暗纹锦袍,如往日不露圭角,但与他共乘一骑的小娘子红衣惹眼,难以忽视。
吕雪莹眉头皱得更深。
她目光追随着贺知余的身影,又听好友惊奇说:“与贺大人一起的似乎是个女子?好生稀罕。”
“稀罕什么?”与她们坐在一处喝茶的贺月晴瞥一眼长街,冷笑道,“我的好大哥当真是越发出息了。”
贺月晴是贺知余同父异母的妹妹。
作为宣平侯府的嫡小姐,她本事事顺遂如意,父母关系由来和睦,又有个疼爱她的、只待请立为侯府世子的嫡亲哥哥。
可自从出现一个不晓得从何处冒出来的贺知余便不一样了。
她的娘亲时时心伤委屈,她的哥哥从此与世子之位无缘,而她的父亲也对贺知余异常偏心。
为什么?凭什么?
贺月晴烦透了她这个所谓的大哥,不提还招惹上平阳长公主这么个麻烦。
同席的小娘子皆清楚贺月晴不喜贺知余。
哪怕贺知余状元郎出身,仪表堂堂,贺月晴依旧对他不喜。
其他人听言识趣噤声。
意识到自己的话叫她们不自在的贺月晴缓一缓情绪,扯出个笑。
她又透过雕花木窗朝长街望去一眼。
再开口时,语声变得柔和。
“那女子我也不认识,我大哥平素洁身自好,身边从来不要丫鬟伺候。”
“想来是有些特别的原因两人才会这般一道骑马的。”
贺月晴说着看一看吕雪莹。
虽然贺月晴是侯府小姐,但吕雪莹的祖父乃当朝宰相吕鸿,论权势,贺家是比不上吕家的。
冲动之下的话不合时宜也破坏兴致。
贺月晴担心自己方才的失言惹得吕雪莹不悦。
吕雪莹没有看贺月晴。
她仍在看着窗外,好似不在意她们的话。
反倒有小娘子见贺月晴态度和缓,又恰聊起贺知余,心下实在好奇,禁不住压低声音问:“月晴,近来那些流言你可曾听说?当真是外面传的那样吗?贺大人同平阳长公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贺大人当真想要报复长公主?”
“那女子也不晓得是什么人。”
“难不成是贺大人想借此应对近来同平阳长公主之间的那些流言?”
“还有……”
那小娘子想要再问一问长公主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后知后觉贺月晴黑了脸,忙咽下未出口的话。
雅间里气氛却因此变得尴尬起来。
这会儿,在席间一言不发的吕雪莹站起身,径自步出雅间。
小娘子们不由得一怔。
待反应过来追问吕雪莹去做什么,对方身影已消失在门边,惹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有贺月晴无声转过脸看向窗外。
未消片刻,她看见吕雪莹的身影重新出现了。
而贺知余同那位红衣小娘子从马背上下来,正停在一处小摊前。
……
赶上市集热闹的日子。
长街行人繁多,他们想要骑马穿过去,不得不放慢些。
走得慢,更引得行人侧目。
李妩戴着帷帽怡然自得坐在马背上,仗着遮掩面容,一派轻松闲适。
招招摇摇同贺知余骑马从长街走过当然是她的坏心思。
可她没有逼迫强求贺知余,是贺知余自己愿意,他们才能像这样一道骑马。
路过的小娘子们不停悄悄朝马背上投来目光。
瞧着那个架势,却只怕今夜有许多的小娘子要难以安眠了。
两个人又骑马往前走得一段路。
李妩望见路边有个娘子在卖糖葫芦,那位娘子身边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娘子,梳丱发,着布衣,一手拿着个拨浪鼓,一手依恋地轻拽着娘子的衣摆。娘子时不时低头逗弄下小娘子,两个人便笑得开怀。
“贺大人,我帮你一回,你准备怎么谢我?”
李妩一面看卖糖葫芦的娘子和小娘子,一面低声开口。
坐在她身后、始终同她保持着距离的贺知余垂眸,能看见的唯有那顶帷帽。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没有去应李妩。
“想吃糖葫芦。”
李妩又继续说,“前面那儿卖的糖葫芦看起来不错。”
贺知余抬一抬眼。
坐在他身前的李妩依旧不等他的回答,趁着这会儿马匹走得慢,也趁他一恍神的功夫,自顾自跳下马背。
待到贺知余反应过来,李妩已稳稳落地。
她抬手扶一扶头顶的帷帽,仰起脑袋似乎看他一眼,继而冲他招招手,便走向卖糖葫芦的娘子。
贺知余看着李妩走上前去挑糖葫芦,也从马背上下来。
他牵马上前,走到李妩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