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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壶里的水没了,这才一拍屁股坐了下来。
瞬时安静。
凌芫虽说已经在这住了两日,但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好像只有晚上,然后没说上几句便各自休息了,一到了白天,又见不着人影了。
年少时两人同窗,迟芸住在流暮山宇,几乎天天见面,那时候凌芫虽然话少,但迟芸却是个能说的。如今到了现在,凌芫住在这里,两个人竟然都没有话可说。
迟芸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平整的地面铺了些稻草。前两晚她只是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搞的她两天都腰酸背痛的。
没想到住在自己家里竟然没有她睡觉的地方,干脆打个地铺,还能好好的睡一觉。
凌芫就这么看着她铺了一会儿,手部不自觉地收紧了。过了许久,他才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
迟芸头也没抬,“看不见吗?打地铺。”
“打地铺?”
“对呀,我比不上凌公子,就算在树杈上我也能睡着,凌公子作为世家公子,没打过地铺倒也正常。”
他是冰清玉洁的世家公子,修真界眼中的踏月仙君,是将来的神君。
这些话他在旁人那里听过无数遍,就好像他已经被打上了这些标签,是永远比别人尊贵的。
可他却从未觉得这是夸赞,像是牢笼,禁锢着他。
迟芸铺好了地铺,只见凌芫站起了身,二话不说坐了上去。
看得迟芸一愣。“你干嘛?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凌芫神情微动,却依然只是坐着,他抬了抬眼眸,“你睡床,我睡这儿。”
“你是客,自然应该你睡床。”
听到“你是客”,凌芫更是一扭头,冷着脸。“我是客,我想睡哪里便睡哪里。”
说完,他便倒头躺下,背对着迟芸,丝毫不顾及身下扎人的稻草。
迟芸瞠目结舌,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您随意!”
洞中火堆熄灭了,夜里外面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峒烛山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圆月了,今夜竟能看见清晰的圆月,微光如蝉翼般轻薄,空气中满是寂静。
迟芸躺在床上,沉沉出了一口气,她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总之是难以闭合。
思绪万千,像是蛛网般交杂缠绵,今时往日,无数个日夜,她不清楚自己的温床在何方。
现在她躺在这,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像变了什么,让她心安了不少,却又担心,这样的日子只是片刻的。
一声叹息声从背后传过来,凌芫睁着眼睛,不说话。
翌日,天刚微明,迟芸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只见凌芫早已静静地坐在桌前。
迟芸猛然惊醒,“你干嘛,我还以为有歹徒闯进来了呢。”
凌芫平静地站起身,道:“醒了,走吧。”
“走?去哪?!”
“你不是要出去吗?”
迟芸不自觉摸了摸耳朵,有几分尴尬,低声道:“我是要出去,可你这是要跟着吗?”
既然是凌公子要跟着,迟芸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这人也就这样,想跟着他不直说,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好像别人求他跟着一样。
到了地方。
“山下水尸已经修复好了,就是这些火尸有点难办。想让它们守着峒烛山,还不能让它们伤及无辜,最好是能控制它们的大小烈浅,即使我不在,别人也能控制住。”迟芸思索地道。
凌芫垂了眸子,“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是你控制的,是与你的灵力相联结的?”
迟芸有些得意,“对呀,它们能代替人守着峒烛山,一般不会有人来犯。我聪明吧?”
她看着凌芫,等着他的夸赞。
却见凌芫冷下脸,“也就是说,它们离不开你,如果它们灭了,你会怎样?”
她的脸整个僵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会……会灵力受损啊。”
“会气血攻心、走火入魔吗?”
“可……可能会有些影响,但是我能控制。”
“能控制它们,还是你?”
迟芸脸上没有了笑意,只是皮囊上的轻笑,“你不相信我。也是,你从来没有过我这样的境地。迟家没有了,他们投奔我不是来送命的,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守山门,也不会任何人侵犯这里。”
沉默一会儿,她继续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我除了用自己控制它们,把它们变成没有生命的傀儡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它们没有生命,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是山上的人不一样,他们是人。”
这山上的烈火与山下的洪水,本来都是平静的,只不过是溪水与山林。
火红的天空笼罩着峒烛山,两人显得渺小至极。
“走吧,想去参观一下峒烛山吗?”迟芸道。
这山上没什么景色,以前迟芸住在安定山,那里山高水绿,花开遍地,她甚至嫌弃过流暮山宇,说那里除了绿色的高山之外没有别的,连一朵花都没有。
现在到了这里,不仅是没有花,就连草都少见,枯黑夹杂着丝丝血红的石头踩在脚下,烧焦味的暖风从鼻尖划过。
这是她住了数月的地方,刚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有了不少弟子,每天能吃上饭,已经很不错了。
到了一处水潭,停留在一片仅有的树林里,周围环境封闭,设有禁制,潭水清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