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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跪着一排士兵,身上的甲衣都被脱掉了,在秋风中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却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
王将军穿着战甲,坐在太师椅上, 脸黑得仿佛能滴下墨一般, 良久后才咬牙切齿说了一句,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跪着的士兵们浑身颤抖, 抬头想要开口求饶,哆哆嗦嗦语不成句道:“将军,将军您饶了我们吧。”
一队行刑的士兵从后面走出来,将这些人按到在长凳上,用一个厚厚的长木板重重地打在这些人身上,一时间受刑的士兵后背血肉模糊, 哀嚎声四起。
后面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受罚,无一人敢开口求情。
终于,过了半刻钟后,打人的士兵累的满头大汗,受刑的士兵哀嚎声没有了,只剩下板子挨着皮肉的声音。
“将军,人都已经断气了。”
王将军铁青着脸看完了整个行刑过程, 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已经断气的这些人大声道:“本将军对他们信任有加,才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些人。可是他们,居然让最重要的人质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让全军上下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不杀了他们,难泄我心头之狠。”
王夫人已经被人劫走了,也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为了以儆效尤,王将军选择在全军面前对这些人行刑。
看完整个行刑过程的士兵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王将军一个不高兴,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王夫人被劫走了,河堤上的事情也被人发现了,王将军手中的两张底牌都被人给掀了,他现在一肚子怒火,全发泄在这些看守不力的士兵身上了。
手中没有了底牌,为今之计只有硬拼了。王将军叹了口气,他手下的兵力比不过谢文,前阵子还跑了一群人,真要是打起仗来,十有八九会以惨败收场,可是不打仗也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众将士听令,谢文的军队已经在两郡交界之处排兵布阵,马上就要杀进濯阳郡。为了濯阳郡的亲人百姓,咱们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谢文的军队踏进濯阳一步……”
遂牧郡与濯阳郡边界,万里无云,一队大雁南飞,北风从平原上呼啸而过,吹动泛黄的草木贴紧地面。
谢将军身着漆黑的铁甲,手握凌冽的长qiang,骑在巍峨的高头大马上,一挥手道:“听我命令,所有人全速前进,攻占潆水河堤!”
乌压压的士兵从他身后挥舞着军旗涌出,口中的喊声震天,如潮水一般扑向了濯阳郡内,惊飞了地面上觅食的鸟儿和野兔。两军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遂牧郡内,逃难的灾民们沿着官道正往府城前进,经过这些日子的逃难,每个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脚趾头露出鞋子,衣服上左一块又一块都是大洞。
能走到这里在逃难的百姓中已是极少数了,大多都是些青壮,甚少见到妇孺和老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只低头往前一步一步走,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前方的路。
沈思安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路,复又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在离开河堤时他不慎跌到了沟里摔断了左腿,荒郊野外没有大夫,他只能忍痛拄着拐杖往前走,希望能早日到遂牧郡境内,最好是到府城找个大夫看一看,再拖下去这条腿说不定恐怕真的要废了。
若是……沈思安一分神,受伤的左腿碰到了地面,疼的他皱紧眉头吸了口气,看来是撑不到府城了,只能到前面的县城里找个大夫先看看了,好在他身上还藏了最后一块银子,不至于窘迫到看不起病。
眼看着遂牧和濯阳就要打起来了,若是耽搁在路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沈思安额头上浸出了汗,咬牙拄着拐杖向前走。
府城内,鱼娘凑在李大成身边,李大成正小心翼翼翻看着泛黄的医书,鱼娘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纸张太脆弱被吹破了。
纸张上的字迹有些已经泛黄到模糊不清了,有些被虫蛀了,鱼娘对古代的之乎者也半懂不懂,只能猜出大致的意思,“爷爷,这书上都写了什么?”
李大成轻轻地吹掉了纸张上的碎屑,合上医书放到了桌子上,笑道:“这医书是从前的一位名医写的从医心得,待到了安陵后我把这上面的内容重新誊写一遍,你到时候就能看懂了。”
鱼娘点点头,坐到了旁边的小板凳上,双手撑着脸,“爷爷,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安陵啊?”
李大成道:“快了,等你爹他们回来咱们就走。”
鱼娘又问:“王将军和谢将军要是打起来了咱们还能走得了吗?”
李大成沉默一瞬,“走一步看一步吧,打仗总不能拦着不让灾民走。”
鱼娘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当时谢将军军中缺人,能不顾王将军的面子直接去平宁县抓壮丁,这仗一打起来,保不准他会故技重施,要知道这遂牧郡可是他的地盘,他抓再多的壮丁都没人拦着。
祖孙两人正在屋内说着闲话,李伯山从外面推着个板车进来了,“哎,叔河,过来帮我一把,板车卡在门槛上了。”
李叔河正蹲在顾氏身边陪她逗笑,闻言站起来小跑到门口,和李伯山一起把板车推了进来。
李伯山擦掉额头上的汗,喊道:“爹,东西都买回来了。”
李大成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走吧,看看你大伯都买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