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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他拉进来,挤出一点笑容,“怎么了?昱霄是在冥界呢吧?他没事吧?”
黑鹏看她一眼,艰难开口:
“他——”
怀绮僵硬地扬着唇角, 神经崩成一条线。
黑鹏低下头, 紧攥着衣角, 犹豫片刻, 为难地吐出几个音节:“他、他、他——唉!”
怀绮的笑容逐渐消失, 更急了:
“他怎么了啊,说呀!”
“哎呀!”黑鹏一咬牙,豁出去般的道:
“算了我就直说了吧!少主目前状态不太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怀绮脸一下子白了。
黑鹏:“我回去之后打听了好几个妖怪,才知道少主被关进了冰牢里。然后我就扮成冰牢守卫的模样进去看了看,发现少主被几条精钢大铁链子锁着。”他说着食指拇指分开,比划出一个长度, “那链子足有这么粗,还有电流乱蹿, 就锁着他的四肢和脖子, 限制他的行动。我问了问,说是冥王让人洗他的记忆,想让他忘了你, 但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少主就开始发疯,冰结印都控制不住了,只能锁住。”
怀绮嘴唇颤抖,“发疯?”
“啊……就是不说人话,一直挣扎、一直嘶吼,看得出他不想忘了你,不想被洗去记忆。但是那链子是冥王特制的,挣不断,水灵玉也被冥王冻结了藏了起来。那是少主的命根子,冻结了就使不出任何法术,也召不出血月之刃,根本逃不出去。听说,他之前为了逃跑,将身上的链子直接从墙里拔了出来!冥王修了好几次墙,链子也换了好几套。”
他顿了顿,又道:“每隔一段时间参灵就会过去给少主洗一次记忆。我进去的时候正好洗着,参灵两个手心生出好多电流,流进少主的脑袋里,不停地施法刺激他。少主一直挣扎嘶吼,几乎成了怪物!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很痛苦。洗完之后,少主会短暂地安静一会儿,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发疯。看样子已经洗过好几次了,不知道他还记得你多少……他们说,等彻底洗干净了,他就不疯了。”
怀绮听到这,突然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黑鹏眼疾手快,捞住了她,“少夫人!”
怀绮倚靠在他怀里,闭上眼深呼吸。
不止是可能被深爱的人遗忘的那种绝望感,她更不可思议,昱霄明明是临渊的亲骨肉,临渊怎么能这样对他?他下得去手吗?
怀绮努力平复下心情,从他怀里站起来。
黑鹏紧张道:“您没事吧少夫人……”
怀绮没看他,沉默地摆摆手,然后双手撑在桌边,塌下的背脊,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
黑鹏看了她片刻,叹了口气,双手叉腰,无奈道:“我都不明白,冥王怎么能这么对少主呢?少主可是他的亲外孙啊!他舍得吗?万一少主真的疯了,或是被折磨死了,那冥界可就后继无人了,冥界怎么办、我怎么办?真是神经病都!我昨天还刚喝了少主的血酒!气死我了!而且那冰牢还设了结界,除了冥王和参灵谁都无法进入!我想和少主说说话都不行!也不知少主还记不记得我了……”
怀绮沉默不语,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黑鹏语气软下来些,“算了,往好处想,少主是谁,少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忘了我们?既然他已经有意识了,不管是疯癫的还是正常的,肯定都有办法记住我们,肯定有!”
怀绮闭了闭眼,突然松开桌沿,用力抓住黑鹏的手臂:“带我去冥界,现在!”
黑鹏一愣,迟疑道:
“你想干嘛?”
怀绮:“到那你就知道了!”
*
冥界,冰牢外。
怀绮和黑鹏穿着和冰牢守卫一模一样的黑衣,头上戴着配套的黑色头巾。她的头发像男子一般盘了起来,胸也裹了,但她个子在男子中略矮,模样太女气,和男子还有很大差别。
所幸冥界光线昏暗,且妖怪对他人外貌并不关注,她不张扬,也就不至于引人注目。
此时,二人躲在一块岩壁后向冰牢张望。
以冰牢为圆心,周围一大片区域都有守卫巡视和站岗,戒备比之前黑鹏过来的时候更森严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商量对策。那里乌压压的,气氛很压抑,每个妖怪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先不说冰牢里面的结界能否破除,单单是靠近冰牢,都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想从牢中救人,更是比登天还难。偷衣服容易,可那些守卫们个个秩序井然,哪怕穿上了同样的衣服,唐突闯进去,也只会引起怀疑。
这些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谁也没说话,沉默之中,牢内传来的咆哮声更加清晰。那不像是人发出的,更像是某种猛兽。声嘶力竭,骇耳骇心,伴随着咚咚咣咣的撞击声,以至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怀绮默默攥紧了拳头,她仿佛能看到昱霄在缭绕寒气中奋力拉扯锁链,挣扎着想往外逃的模样,也能看到他因无法忍受电流刺激而拼命拿头撞墙,疯狂抱头嘶吼的模样。
可他明明对她……比春风拂面还要温柔。
怀绮压下自己的情绪,沉思了很久,转过身靠住岩壁,两臂环胸抱在身前,“其实我们无需救他。”她的口气很冷静,“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水灵玉,给它解冻,解了冻,他自己就能逃出来了,不需要我们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