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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徒羡鱼离开客栈匆忙,没顾得上裹那件毛领披风,眼下就穿着一件烟青色的袄子,袖摆和衣襟上绣着棠花。
她桃花眼弯成一弧小扇,鸦羽似的睫毛忽闪,和衣上的棠花很是相配。
裴眠雪眸光扫过她和棠花,隔空折来一根树枝,拨着她的肩膀让她转回身去:“你打不过的妖和妖兽自然不用你出手,但别忘了,这里的妖极可能就是你的机缘。”
机缘,徒羡鱼再次咀嚼这个词。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都得打架。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吗不是在打架,就是走在去打架的路上。徒羡鱼抬头望天:“赵铁柱,师父以前也是这样折腾你的吗”
“不是。”裴眠雪回答道。
徒羡鱼好奇起来,再度扭头看向他:“那你是怎么修行的”
走在她身后的人对上她的目光,弯眼一笑:“我天赋好。”
“……”
徒羡鱼当着裴眠雪的面垮下表情,然后头一转,目不斜视往前走。
裴眠雪自来到这山间便收敛了自身的气息以及境界,以免妖和妖兽们不敢靠近。眼下的他,同寻常清贵公子无异。
一路走来甚是平静,他们没再遇见障眼法,徒羡鱼一手拿剑,一手掩面,打了个呵欠。这条路上除了树还是树,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景色,她都看困了。
“停下,仔细听。”裴眠雪拿树枝戳了她后背一下。
这人的声音倒是提神。徒羡鱼听话地驻足,侧耳细听,可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再听不出旁的声音。
她用眼神询问裴眠雪。
“鸟叫和虫鸣都没了,这附近应该有妖兽。”裴眠雪解释。
这话让徒羡鱼豁然明朗。
“你现在对灵力的把控极弱,要想做到和修行者做同样的事,必须学会分辨细节。”裴眠雪又道。
“是。”徒羡鱼握紧手中的剑。
却被裴眠雪批评:“剑握得太紧了。”
“哦。”徒羡鱼赶紧调整姿势。
“西面,三只低阶的。”
徒羡鱼打起精神,提剑而去。
四面草木茂密,树冠如云遮天,光线仅能透过枝叶缝隙落下,在地上投出或方或圆的光斑。
风不停。徒羡鱼步伐不快,向西走出了七八丈距离,和一只低阶妖兽打上照面。
这玩意儿外形类犬,但比犬多了一截獠牙,背上的毛硬挺。它张嘴哈出臭气,眼睛放出凶光,步伐缓慢地朝徒羡鱼走来。
在妖兽眼里,徒羡鱼就是一块新鲜的送上门来的肥肉。
徒羡鱼不再前进,稍微变换了站姿 ,紧盯着这条狗,但没有选择主动出击。
这种比自身矮太多的敌人,得弯下腰才能砍中,不如先示弱,等它跃起扑上来。
徒羡鱼等待着,数个呼吸后,妖兽按捺不住、蹬足飞扑。
它弹跳力惊人,仿佛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徒羡鱼,獠牙泛着寒光。徒羡鱼没有拔剑,单手持剑的姿势改为双手,在妖兽逼面而来时重重打向它脑门。
徒羡鱼的爆发力很好,角度也选得刁钻,自下而上挥剑,哐的一声将妖兽打偏摔出去,然后向前疾冲,赶在妖兽落地前对着下巴一记猛踢,让它重新飞起来。
她这样的人想要猎杀妖兽,便不能给妖兽丁点儿机会,一切都得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
她迅速抽掉剑鞘,顶着妖兽口中恶臭刺向它翻起来的肚皮,破开皮肉之后往上挑起,穿向它的心脏。
妖兽体内穿出黏腻的内脏破裂之声,它呼吸倏地变粗重,抬爪欲扑腾挣扎,但终究还是无力耷拉下脑袋。
裴眠雪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是不是该给你专门设计一种武器不按机关便是一根棍棒,按下机关便成了剑。”这人站去了树上。
徒羡鱼没应他的调侃,把剑从妖兽身上抽走,连退数步避开蜿蜒在泥土里的鲜血,问:“这玩意儿有值钱的部位吗”
“有,心脏。”裴眠雪道。
但它的心脏已经被徒羡鱼弄碎了。
行吧。徒羡鱼甚是遗憾地甩掉剑上的血和毛。
她继续前行。
草木更深。
徘徊在这附近的另外两头妖兽是先前那头的同类,它们一左一右,借着草丛的遮掩靠近徒羡鱼,缓慢无声,难以察觉。
但徒羡鱼嗅到了它们身上独有的臭气。徒羡鱼瞄向两侧,思索起对策,忽然发现在正对之处也出现了妖兽的身影。
第四头妖兽,和前面的三头是同一种类。
徒羡鱼神情微变。
这算不得裴眠雪误判,妖兽又非静物,本就在山上不断晃荡,嗅到人类味道后从远处赶来是常事。
现在的问题是,徒羡鱼即将被妖兽包围。
裴眠雪似乎没有出手的打算,亦没有出声指点,徒羡鱼朝四面看了一圈,甚至寻不见他了。
看来裴眠雪认为她能独自解决。当然,徒羡鱼也这样认为,就是解决起来会很麻烦。
徒羡鱼调整着呼吸。她想,这些狗应该不会上树,要不要找棵树占领高地,从上面发起攻击?
她的视线往上走。
咻——
林间响起破风之声。
一枚石子从徒羡鱼身侧擦过,猝然飞向她正对的妖兽。
徒羡鱼眼睛甫一捕捉到石子的轨迹,那妖兽头颅就被穿透,动作永远定格在了跃起飞奔的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