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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凭澜盯着她看了片刻,轻笑了起来:“宝儿,你这是担心我吗?”
顾宝儿有些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我担不担心?虽然我不懂军国大事,但汝阳现在在王爷你的治下安居乐业,谁也不想有什么变故,西戎那里就更不用说了,外族若是侵占了大宁,我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怕人人都是亡国奴了。”
“说得好,”孟凭澜傲然道,“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西戎便不可能踏上我大宁半寸土地,等我放长线钓大鱼,把这些埋在我汝阳的细作都找出来,让他们看看这里到底谁是主宰。”
顾宝儿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百味陈杂。
孟凭澜这口气实在狂妄,但又狂妄得不让人反感,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只是这样强势的藩王,自古以来都是帝王的大忌,若是稍有不慎,孟凭澜便是腹背受敌的危险处境。
“王爷,”她轻声道,“你千万要小心。”
孟凭澜心花怒放,矜持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好吧,听你的,我再小心些,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免得我的宝儿又偷偷躲起来哭。”
当晚,孟凭澜又留宿在了别院。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家人消息的缘故,这一晚顾宝儿睡得分外香甜,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清早醒来送走了孟凭澜,她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连平常最爱看的游记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时不时地便看向窗外的日头,盼着时间再过得快些。
好不容易熬到了巳时,她再也坐不住了,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襦裙,准备先去街上逛逛,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刚刚跨出门槛,秀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姑娘,快!快……”
顾宝儿奇怪了:“快什么?”
秀珠把她往外扯去,扯到一半又退了回去,焦灼地道:“快,再重新整理一下,程夫人已经到前厅了!”
程夫人当然就是现在王府执掌中馈、孟凭澜的姨母程双蕴。
据秀珠说,程双蕴出身武将世家,性格直爽利落,不喜欢娇滴滴、花里胡哨的女子。
秀珠和兰莘两个人围着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飞快地换了一根发簪,又把胭脂和口脂抹去了点,这样看起来妆容更素净了些,这才放开了顾宝儿,急匆匆地出了门。
别院的前厅不大,此刻里里外外立了约莫十来个下人,稍显拥挤。
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中年美妇,身姿挺拔飒爽,一双美目和孟凭澜有七八分相似,应该就是程双蕴;她的左手边是桑若婷,上次来时还趾高气扬的桑若婷,此刻乖巧得像只鹌鹑,背手而立;右手边则站着秦明珏,看起来一如既往得娴静端庄、笑如春风。
原本十分坦然的顾宝儿被秀珠她们俩这么一折腾,倒是有点紧张了起来。她定了定神,让自己平静下来,快步上前向程双蕴见礼:“民女顾宝儿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夫人恕罪。”
程双蕴的眼神一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问:“你就是顾宝儿?我听人提起过你很多次了。”
顾宝儿心里暗暗叫苦。
她早就劝孟凭澜回王府去,可孟凭澜怎么都不听,还非得说程双蕴不会在意这事。可即便是傻子也知道,程双蕴和孟凭澜虽然只是姨甥关系,可实际上情同母子,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儿子耽于女色、夜不归家,尤其这对象还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农家女?
“禀夫人,是我,”她垂眸恭顺地应道。
程双蕴转头看向桑若婷,沉下脸来:“你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吧?”
桑若婷扁了扁嘴,嘟囔着道:“表哥已经让我和她陪过不是了,难道还要再来一遍吗?”
程双蕴一语不发。
桑若婷赌气把手一伸:“你看,我母亲打了我戒尺、关了我禁闭,还罚我抄了厚厚一本金刚经,我已经这么惨了,你就原谅我吧,要不然我还得继续抄。”
顾宝儿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桑若婷的手心一片青紫,居然真的被打了戒尺,打得还不轻。
孟凭澜也只不过让桑若婷来道了歉,她还以为这事就这样掀过去了,没想到程双蕴作为母亲非但没有护短,反而加重了处罚,实在让人意外。
“桑姑娘,”她定了定神,柔声道,“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我也不会再放在心上了。可能是我有什么地方也做得不对,让你误会了。以后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只管提点我,我定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话还算入耳,桑若婷轻哼了一声,脸色稍霁。
秦明珏笑着上前,拉过顾宝儿的手:“说起来那天都怪我,要是我能好好劝劝若婷,说不定也没这些事情了,宝儿姑娘,我也向你赔个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人有些别扭,可人家这千金小姐都纡尊降贵过来示好了,顾宝儿只得忍着别扭,回了一个得体的笑容:“秦姑娘,这可折煞我了。”
“欸,宝儿姑娘,你笑起来可真美,”秦明珏一边打量着她,一边感慨,“怪不得王爷这么喜欢你,连我都忍不住要喜欢上你了,今天我备了些礼品过来,弥补一下那日的唐突,宝儿姑娘,我们几个年龄相仿,以后就多多往来多多玩耍,也好一起做个伴。”
顾宝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