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两人离婚的那个时候，他虽心里有恨，但在钱财方面一贯很大方——对自己的女人，加上还有秦老爷子介入……所以，可以说他们结婚期间有很多不体面，但做财产分割、签离婚证的前后几个小时，特别体面。
    “沈晚，还有什么是我给不了你的？”过了片刻，秦仞再问。
    阮莺轻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
    给不了她的，是他忘记从前而她却清楚记得的那份不甘和委屈，还有对他们性格磨合的不确定。
    这是她无法对他说出口的。
    她没回答，秦仞也没有跟着往下追问。不一会儿，身后的呼吸均匀绵长起来，他累极，已经睡着了。
    这天本是工作日，阮莺这两天基本一直在为嘉宾的事奔波，所以不回学院也没有关系。
    她宽了宽心，扫除杂念，也放松心情补起觉来。
    朦胧之中，她感觉刚刚的那番对话有些不大对劲，但哪里不对，又找不出个头绪。
    ……
    第二天早上，她准时到达办公室，上班之后没几分钟，隔壁厉清妍的拍摄组开始叽叽喳喳一顿吵闹，是在讨论接下来的拍摄行程。
    他们的嘉宾是精英夫妻，不是去打高尔夫，就是在高档餐厅喝下午茶，可以说是小资生活的代表。所以拍摄过程非常轻松，用不着风吹日晒，美得很。
    两组人员都知道互为竞争对手，见阮莺这一组的拍摄已经中止了好几天，更是情绪高涨，仿佛已经拿定了赢家席位。
    相比于隔壁组的热闹，阮莺这间办公室可谓气氛低沉，好几个人都望着桌子发呆。
    阮莺站起身，正想叫全体人员开会，厉清妍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摇的走了进来。
    “沈晚，听说你昨晚去见张图了，找得怎么样？”她状若关心，“他答应继续拍摄了吗？”
    阮莺笑笑，意味深长的说：“厉小姐的消息真是灵通。”
    “我们是竞争对手，我关注你的进度，是应该的。倒是你，现在被张图所拖累，想关注我的小组，也没时间呢。”厉清妍挑着语气说。
    阮莺把资料在桌上磕了磕，低头不咸不淡的说：“说完了吗？既然知道我忙，就不要在这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
    厉清妍没想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这么直白的针对她，见她一副镇定样子，心里知道这是装出来的，否则这办公室里的职员都得找她的麻烦。
    ——谁叫她是负责人呢？
    升起来的怒意很快湮灭，厉清妍勾了勾长发，还作势侧了侧身给她让路，“去吧，这都三四天了拍摄都没进展，是该赶紧开会做做样子，免得被领导骂。”
    她一笑，“不过，我们的这位总领导可不是吃素的，你装样子也没用。我建议你，与其死撑着等领导来开你，不如主动请辞，面上更有光些。”
    阮莺淡淡抬眸，唇角抿出几分笑意，“厉清妍，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反派死于话多。”她拨了一下耳朵，蹙眉道，“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随后懒得多看她一眼，从工位前走了出去。
    厉清妍面色一黑，剜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装，继续装。她看她还能装多久！
    “丹丹！”阮莺走到办公室中间，正要拍手叫大家去会议室开会，一个急促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同时还有一个裹挟着劲风的女人，丹丹。
    阮莺微微挑了下眉毛，才两天就出来了，看来是被保释了。
    不过两天，也足以让丹丹的面容暗淡不少。她表情不对，糅合着怒气和委屈，唇角抿得死死的。
    来找人的？
    全办公室的人都看着她，还有赔笑进来试图把她拉走的同事。
    “丹丹，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出去走走。”她压低声音。
    但丹丹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看看阮莺，视线慢慢流转，放到似笑非笑的厉清妍身上，身体紧紧绷着，仿佛一张拉满了的弓。
    办公室里另一个跟她打过交道的女孩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丹丹，你怎么啦？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看起来好憔悴。”
    “憔悴”两个字让那张绷紧的弓弦骤然断了，丹丹朝厉清妍冲过去。
    在众人及厉清妍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清晰的巴掌声响彻在办公室中。
    厉清妍被丹丹扇了。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工作场合中同事不和是常有的事，但公然打人的毕竟少见。
    第二个巴掌往下落时，才有人反应过来上前劝阻。
    厉清妍虽然躲过了这第二个巴掌，但脖子被丹丹狠狠抓了一下，落下五个鲜红而长的指甲痕迹。
    她让发型师精心打理的头发也被丹丹的乱抓拉扯弄得一团糟。
    “把她给我拉住！”她尖声叫。
    “厉清妍，我要扇你！你故意挑拨我跟沈晚的关系——”
    听到这半句，厉清妍立刻上前捂她的嘴，反而被丹丹剽悍的一脚踹中腹部，往后踉跄几步倒在地上。
    “你利用我拖着她，让她找不了张图！你误导我，把我的男朋友弄没了！”
    她叫得急促，声音又大，后面这一句让阮莺办公室的人再次陷入寂静。
    甚至连拉住丹丹手臂的人都下意识松了些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