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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谷离开“虚弱”地点点头,嘴角无声弯起。
虽说丹田重塑确实成功了,不过眼下她那碍眼的小徒弟正人事不省瘫在地上,宛若烂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刻意使坏,故意把人折腾成那副惨样。
他倒是有骨气,不管怎么折腾都没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闻黛将柔柔弱弱的宁谷送回家,原本想送完人就走,没成想他一会儿嚷着难受,一会儿嚷着头晕,总而言之,是患上了种她一离开就会发作的病。
“小师叔,你......”闻黛无奈,对上宁谷一张漂亮柔弱、此刻略显憔悴的脸蛋,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你好生休息,我陪你一晚便是。”
“乖絮絮,我就知道你最疼你小师叔。”
闻黛:“......”
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闻黛没有多事反驳,宁谷半卧在床边,她则坐在窗前趁着空闲功夫打坐。
窗外柔和的夕光落在她身后,连一头青丝都点缀上落日的金色,宁谷痴痴地看着,心里又甜又涩。
他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但转念一想,难道陈伯乾真的值得他妒忌吗?宁谷心中苦笑,他知道絮絮做这么多只是不想拖欠谁,更不想和任何人产生瓜葛。
他喜欢的那个絮絮啊,看似心软,实际上心比谁都硬。
宁谷自认为是了解闻黛的,她一定是固执地认为背后的凶手是冲她来,而陈伯乾只是一个用来对付她的工具,对陈伯乾来说,他丹田受损是祸从天降,而这祸事还是由闻黛引起。
如今他丹田重塑成功,宁谷古怪一笑,不知道陈伯乾醒了没有,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欣喜自己丹田恢复如初,又或者是在感动絮絮对他的偏爱?
不过没关系,他想陈伯乾很快就会意识到絮絮已经单方面宣布与他自此两清,至于那些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偏爱”,到底只是个误会呢,当真不得。
今夜她愿意迁就自己,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探望陈伯乾,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那个傻子恐怕还沉浸在“幸福”中吧,自以为拥有了月亮,实际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会不会难过得在深夜里泪眼汪汪呢?会不会自欺欺人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从而惹师父不高兴了?
宁谷几乎有些恶劣地想。
翌日。
陈伯乾模模糊糊地从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爬起来,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风一吹,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昨日痛苦的经历让他不想再回忆第二遍,感觉身体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都彷佛被碾碎后重新组装,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活生生疼死过去,然后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对,师父呢?
陈伯乾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他用冷水抹了把脸让自己意识清醒,随后穿戴整齐走出门,清晨和煦的阳光在他看来微微有些刺眼,他偏过头,看见更加刺眼的一幕。
闻黛从宁谷那回来后便看见小徒弟一个人懵懵懂懂地站在院子里,她笑着上前,关切地问道:“伯乾,今日恢复得如何了?”
陈伯乾茫然地看向她身旁,那个刺眼的存在——一个陌生男人,看上去和他的师父很是亲密,再说得难听些,他们看上去郎才女貌。
“他是谁?”
陈伯乾哑着嗓子问,他知道自己不该用这种近乎质问的语气,也不该露出嫉妒的丑陋情绪,但理智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燃烧得消失殆尽,尤其是在看见那个男人眼中的蔑视后。
“你就是陈伯乾吧,黛黛的小徒弟。”梦魇故意在他面前叫得亲密,而闻黛已经习惯他这么称呼自己,哪怕他幻化成人形也没有反驳,“见面有些仓促,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还请你见谅。”
见谅?见什么谅?陈伯乾死死瞪着他,他凭什么、凭什么用一副主人家的语气对他说话?明明这里是他和师父生活的地方!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江魇。”
闻黛有些疑惑陈伯乾反常的举动,不过还是三言两语地简单解释了梦魇身份。
她答应过梦魇让他以人类形态待在自己身边,闻黛不会食言。江魇是他的新名字,假身份则是闻黛在少女时期认识的好友,两人多年后重逢。
“江魇……”陈伯乾将那个名字放在嘴边滚了一圈,恨不得把它咬碎后吞进肚里。
他目光从梦魇脚底移到头顶,随后定格在他俊朗的五官上。
陈伯乾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这个男人,他的五官和自己竟有五、六分相似!
乍一看,宛如在照镜子般。
陈伯乾咬住下唇,师父说他和她是旧时相识,一场饥荒将两人分散,直至最近他们才又重新相遇。
那自己呢?原来他才是后来者。
难怪师父从一开始便对他多有照顾,只是因为自己这张神似江魇的脸吗?原来自己才是小偷!还感在正主面前暗暗吃醋!
陈伯乾在闻黛疑惑的目光中后退半步,他脚下踉跄,江魇会知道他叫“陈伯乾”,也是师父告诉他的吧,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神似他、可笑的替身!
瞧,多有意思。
“伯乾,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闻黛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小徒弟了,她很困惑,梦魇却心中得意,嘴上善解人意地说道:“既如此,他不舒服就让他下去多休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