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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姐...你...”
“施主,请叫我慧明。”章伊人双手合十,沉声道。
刘致靖的惊喜好似被人从中间掐断了一般,堵在了胸前再也出不来。
刘致靖看着眼前的章伊人,穿着僧袍的章伊人依然不失秀丽,微垂着眼,脸上尽是平静,好似眼前这人她不认得一样。
“章小姐,你这是何苦?”
章伊人抬眼看了看刘致靖,平静道:“人各有命,我本该皈依我佛。”
刘致靖看着面色古井无波的章伊人,不禁想起三年前那热情勇敢的模样来,甚至想起当初没有交集时,章伊人还是京城第一才女时,那种清高与孤傲来。哪一种样子,都比如今章伊人站在他面前,目光却空空,好似凡间再也无一物能让她动容般来的生动动人。
刘致靖不知道自己何以要来见她,甚至等不到散卯就来了。章伊人当年捧着自己的心,想要给他,刘致靖甚至不想多看,就直言叫她收回。
刘致靖这辈子,没感觉自己爱过谁,就算现在,刘致靖也没有感觉自己对章伊人有什么感情。
他只是想知道章伊人为何想不开,或者说想开了,一定要出家为尼。如果是因为他,刘致靖不想一个美好的姑娘因为他放弃自己后半生。
是的,他就是来问问章伊人是不是因为他,如果是,他好劝章伊人回头是岸。刘致靖如是对自己说道。
第113章
半月后。
梁珩对御史台的事务渐渐熟悉了起来, 虞信中也开始带着他处理一些案件了。
一般案件,由御史审核无异议后, 即由侍御史签字画押, 作为批复。
凡是涉及五品官以上的大案, 则有尚书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同受表处理, 谓之‘三司推事’。
只是五品官以上的大臣犯案被揪出来的近期没有,故以, 梁珩上任半月,没有遇到过三司推事。
这□□上。
齐策依然在龙椅上正襟危坐,梁珩依旧微低着头, 听前面大臣奏言。
似乎一切已毕,齐策就快宣布下朝,徐恪突然站了出来。
“臣有事起奏。”
梁珩咋一听徐恪的声音, 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忙抬起头来, 就见果然是徐恪站了出来。
梁珩也明显感觉到后面和他一样不能发言的小官们,背脊突然绷直了一般, 变得紧张起来。
“徐爱卿请讲。”齐策调整了坐姿,只是微微一调, 却明显让人感觉到, 齐策似乎这下才坐直了。
“臣要弹劾御史李斯出巡青州, 七品官阶不依例骑驿驴, 却骑驿马...”
众人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扯上自己。又不由抱怨妻陈恪来, 你御史台的事,自己解决不就行了,非得大动干戈,跑朝堂上来弹劾。
齐策显然也很失望,徐恪近一个月没有什么动作了,没成想,等了这么久的弹劾,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齐策声音里明显带着失望,还是道:“罚御史李斯三月俸禄,责令其改过。”
徐恪面无表情,拿出一卷书卷来,往上一呈,继续道:“臣弹劾刑部尚书赵同,三月前郑淼一案,三司推事定下了流放,赵同却私自指示押送兵役,在流放半路,放了郑淼,郑淼并没有被押解至沙岛。”
刑部尚书赵同脸色一变,呵斥道:“徐大夫,你血口喷人,我为什么要指示兵役放郑尚书?”
徐恪没有理会他,内侍下来将徐恪手中的书卷取走呈给齐策。
徐恪继续道:“臣要弹劾户部,江淮一带的粮仓里的实际数额,并没有如户部上报一般是三十万石,四大粮仓均有亏缺,多则十余万石,少则七八万石。”
户部尚书王邦安本来就提着心,这会儿见徐恪将户部抖出来了,不由大慌,“徐大夫,你如何得知江淮粮仓亏缺?你有什么证据?”
徐恪却不理会他,继续道:“现今各部不将此事当为当要之急,谷仓废弛,不将税粮及时入仓,反而据为已有,深负朝廷一片爱民之心。倘若遇荒年,粮仓不当,饥民四起,天下则必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此为国之重要也,臣特请皇上派出使官,前往江淮粮仓查明储粮,修葺仓廪。若有违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王邦安脸色涨红,正欲说话,就听徐恪又继续道:“古制有云:大臣为御史对仗弹劾,必趋出,立朝堂待罪!臣奏请皇上,将户部尚书王邦安趋出,待御史查明真相。”
这古制自齐策上位就没有再沿用,徐恪还没坐上御史大夫的时候,弹劾了不少人,可从没提过这古制!可徐恪这会儿提上古制,谁能反驳,反驳就是在否认先帝,甚至先祖!
齐策早已是怒火中烧,他自诩上位以来,日益国泰民安。朝里的大臣也被换了一拨,剩下的明面上都没有什么大错。原来竟真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是有这些毒害国家的蠹虫!
不待王邦安想出应对法子来,齐策喝了一声:“来啊,将王尚书押出去!”
王邦安好歹已经做到了一部尚书,没成想今天会当着文武百官,被粗暴的御侍几近于拖的押出金銮殿去,不提罪名能不能坐实还两说,这个脸皮已经臊得没有了!
王邦安被御侍拖得跄踉两下,认命地配合御侍往外走,不然真的被拖得衣冠散乱,那真的就是半分颜面也无了。
梁珩看着素日高高在上的王尚书转眼被御侍押出去,这一切发生不过就是在一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