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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苒说“不是怂不怂的事,你这根本不像要好好做生意的样子。”
小厂长说“那好好做生意该是怎么样?夏小姐你是头一回谈生意吧,这么巧,我这也是头一回,咱么两个头一次上轿的大姑娘,就谁也别嫌谁稚嫩了。”
这人笑起来,一脸横肉牵动着发际线都在抖,活脱脱一个面部表情太过丰富的木偶,油光满面还狰狞不堪,相由心生,夏苒早在心里把他骂了一千遍。
这时候他又阴恻恻笑起来,说“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谈价的空间。”
夏苒看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有什么条件你请讲。”
方才递过去的那份单子垫上她下巴,男人轻轻一抬,她脖颈随之抬高。
小厂长看着这女人拧眉,心里痛快,说“夏小姐,有备而来,我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天把夏小姐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下。”
夏苒将这单子挪开,眼神锋利,说“我有什么值得厂长关心的。”
小厂长说“你刚回禾水不久,现在独自一人跟你父亲住,我说得没错吧?”
夏苒不吱声。
小厂长说“长夜漫漫,只有老父在旁,你一个正当青春的女人应该会很寂寞吧?我正好近来也缺个解闷的伴,你要是真心想要我们家的厂,不如……”
夏苒直直盯着他“不如什么?”
小厂长说“不如……”
侯勇蹲在地上抽烟,听到几声男人的惨叫,忽然一下蹦起来,去推办公室的大门。
夏苒正走到门前,迎上他疑惑的目光,面红耳赤的说“走吧。”
侯勇向里一看,小厂长正佝偻着腰,捂着要害,在办公室里疼得直跳脚。侯勇几乎是立刻就懂了,气恼中要冲进去帮忙教训,被夏苒拦下来,说“算了。”
侯勇不罢休,叫嚣着“我揍死他”,她没好气地看他一眼,道“要揍你该先揍自己,你比他好多少了?”
回去的路上,各人有各人的气。侯勇觉得不服气,古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那时候也就是想吓吓她,后来不仅没把她怎么着还被胖揍了一顿,她这情绪闹得是要给谁看?
夏苒就气得更为丰富,一方面是怪身边的猪队友只会动拳头,一方面也是怪自己没有气量,别人激你一句就中招,以后还怎么创业,还怎么做大事?
可那人也真是恶劣,她已经给过他机会让他嘴巴干净点,他还是上赶着来找抽,说什么破鞋什么三,谁不知道你钱从哪儿来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男人,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穿上衣服装良家妇女,脱了衣服其实比谁都骚……
藏不住事情的小地方,谁家有点风吹草动都被当成话柄,只是夏苒没想到,人心是这样险恶,话语又能这样伤人。
侯勇看她一张脸上时而白时而红,想必心里也是波涛汹涌,他忍了又忍,还是选择不要多话的好。
到了楼下,侯勇将车刚一停稳,夏苒就开门走了出去,他这才喊住她,问厂的事她是不是不管了。
夏苒心里烦得很,说“还没想好,反正……从长计议吧。”
侯勇说“夏小姐——”
夏苒捂着耳朵“别喊我小姐,喊我夏苒。”
侯勇说“那行,夏苒,你可别半途而废,我现在就只能指望你了!”
夏苒叹气“你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说完走进楼里,没想到刚踏上几层台阶,拐过一个楼道,忽地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拦住,抬头一看,脑中轰然一声炸响,她整个人都定住。
男人黑着脸,说“夏苒,你要考虑什么,我这才走几天啊,你就迫不及待要跟人从长计议了?”
☆、64.Chapter 64
^_^林晗一早就到了禾水,打车过来的时候,恰好见到夏苒爸爸从楼里出来,手里抓着几个红色的方便袋。
他坐在车里,一个迟疑是上去打招呼还是先别打草惊蛇的时候,夏父已经拐过小巷而去,不见踪影。
林晗很快付了车费下来,艳阳高照,光线笔直,穿过这不高的楼房直射到他脸上。他微眯起眼睛抬头,看到水泥本色的墙面上水痕斑驳,生了锈的铁窗落下橘色的纹路,向阳的半扇墙壁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他以为此生再难踏上的一块地方,如今近在咫尺地出现在眼前,封存的许多记忆便如潮水般一**涌来——这该是,久违了的,家。
林晗沿着记忆的楼梯拾级而上,时空和记忆的交织带来了种种不可名状的激动,却又无可避免的,随着楼层的逐渐临近而越发让他紧张。
与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乡情相比,这时候的他更在乎的是夏苒,走路时怯怯,上楼时怯怯,敲门的时候,一颗心提在嗓子眼。
再三确认没人在家时,他那熬了几晚没睡,绷得过紧过直的神经几乎快断,幸好有个开对面门的大妈这时候好心问“你谁啊,来找人的吗?”
房子已老,住户不知易主几次,林晗不认识这位大妈,这大妈也认不出他。
林晗说“对,请问这是夏家吧。”
大妈热情点头“是是,你是想找小夏还是老夏。”她忽地一拍手“你来得不巧,这爷俩刚好都不在,小夏一早就出去有事了,老夏去买菜了,我刚刚还在巷子口遇见他。”
林晗一颗心立马坚强有力地蹦了蹦,头也不晕,腰也不酸了,一口气能上五十层楼。他乐呵呵地说“这就好,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