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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毓琇见两人毫无反应,便再压低声道:“老郡王有些不同寻常的……癖好。”
美绣又要问,莒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八姑娘是真正的孩子气,心思单纯,待谁都是一样的。那样好的孩子,落在一个这样的畜生手里,还是由家人亲手推入的火坑。
做客!做客!她将来……怎么办?
美绣没敢问,转头看向姐姐,被她的脸色骇到,姐姐的手也在颤抖,她立刻跟着紧张起来。
莒绣艰难地问出口:“姐姐是何时听到的?”
桑毓琇和她一样难过,哀道:“今早,人昨日就送过去了,郡主才叫人送来的信。”
莒绣眨落一行泪,再问:“姐姐有人手能回城吗?”
桑毓琇摇头,无奈道:“她们怕我不小心,会落下什么把柄,早剪了我左右。”
说是如此,其实是怕她半道跑路而已。
呵呵,她这样的人,又能去哪里?
莒绣一想到那个孩子如今水深火热,再待不住,垂头道:“我去求求二奶奶,她……”
桑毓琇摇头道:“早起大姑太太和二奶奶在伺候老太太,她们都跪下了,三太太也求了情。”
她叹了一息,才接着道:“老太太看也不看,只道,谁能替我光宗耀祖,便是好的。你们要是有用,我也照样送。”
疯子!
莒绣不明白这“有用”背后的原因,也不需要知道。她只知道,这事她知道了,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丢下一句“不要跟来”,转身就朝着大槐树跑去。
莒绣很想痛哭一场,可时间不等人,她来不及去顾四周,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避蛇丸,狠狠砸地,再后退两步,免得中了迷药。
可实际这药丸里,并没有这个,用了狠劲砸到地上,不过碎成几瓣,一丝烟也不曾冒出。只是莒绣能闻得到,药香浓了,味也渐渐变了。
树上歇息的鸟儿,一哄而散。
一时万籁俱寂,可莒绣等了一会,便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似风非风,似雷非雷。她抬头,瞧见路的拐角处,一人骑着马,飞驰而来。
隔着那样远,莒绣却瞧得分明。
他来得匆忙,急急地勒马,在她身前三四尺处停住了。
莒绣不敢置信,她砸药丸到现在,不到半刻,这是怎么做到的?
马上的他,见她未遇险,并未责怪,而是好声解释道:“这丸子里加了东西,它能闻得到,催我赶来。”
他从腰上一个笼袋里,摸出一只小鸟,抚了它头顶,再摊开手,递到她面前来。
那鸟儿乖乖地在他手心立住。
莒绣看看鸟,再看看他,想问他为何能这样快赶到,可没能发出声。
他将鸟儿收回,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拍了黑马一记,又解释道:“我正巧往这边,所以第一个过来。”
她脸色那样糟,他又问:“莒绣,出了什么事?”
莒绣一眨眼,又掉了泪,委屈道:“八姑娘出事了,她去了什么老郡王府上。有人说那人是个……你有没有法子找到楚王,求他救一救她。或者你带我去,我好好求。”
韦鸿停从怀里抽出块干净帕子,递过来,柔声道:“没事呢,昨儿就让人接走了。她现下好好的,只是……她不想再回家,想做姑子去。”
莒绣大喜,忙问:“她在哪?我们劝劝……”
她这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劝她什么?劝她不做姑子,仍回那样的家去?
她心里的喜一下又去了大半,这世道,对女孩家,太残酷了些。八姑娘虽然被救下了,可往后呢?
有他在,她这些愁,就有了问处。她抬头,又问:“先生,律例我没看完,像她这样的,该怎么办才好?”
韦鸿停稍稍皱眉,道:“王爷今早离了京,老郡王被他狠踹了一脚,去了半条命。宫里太医不敢接诊,如今急着满城找大夫。你放心,这一时半会,谁也不敢乱动。只是……莒绣,我不瞒你,韦府有些事,过不去了。她不回去,兴许更好。”
他不说的,莒绣便不追问,只问:“她如今在的地方,可容得下她?”
韦鸿停很肯定地点了头。
他骑马而来,两人在这停了许久,只怕会引人注意。
莒绣有许多话要说,却只能全压下,口是心非道:“你快去办正事吧,姑姑们说你有要事在身,是我鲁莽了,不该……”
韦鸿停只看着她笑,等莒绣臊得眼都没处看了,他才道:“你随我去那边走走吧,你放心,一刻钟前有人送信来,老太太她们这会谁也顾不上。”
啊?
莒绣愣愣地看着他将缰绳拴在了老槐树一根伸展的大枝上,然后抬步往东南走。
她慢了两步,也跟了上去。
两人都用极低的声,开始说话。
“你办的大事,和老太太她们有关联吗?”
“有一些是的。”
“老太太有个匣子,里边装着神药。她身子不好了,用它便生龙活虎。”
他默了片刻,才道:“可是那个常把玩的四方小漆盒,这个查过,里边是个鼻烟壶,不算什么。”
“鼻烟壶是什么药,吃了这样灵验?”
“不是吃的丸药,精致小瓶盛着些名贵的药粉,嗅一嗅,可通鼻醒神,消疲去倦。有些人没毛病,因它贵重,也要搂一个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