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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由宗人府指派人进行三筛。
马家十二小姐,要论民间看法,还不如十三妍丽,因她是嫡出,这才胜出。但这样的条件,在采选大军里,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莒绣也不懂,摇头道:“这里边的门道,不是我们闹得明白的。老太太那有没有动静?”
昨儿夜里,大姑太太怕是在上房等着兄长归来商议诸事,并没有回这院里,连范雅庭都到很晚才回。
冬儿摇头道:“没听我娘说起,想来还在养病吧。”
不必请安,不好走动,莒绣正好安心待在院子里多歇一歇。
说要搬来的方姑娘,不知忙着什么,成日不见她出屋子,也没赶着搬过来,只打发翠翠来了一趟,在那空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又走了。
云堇书也捂在房里,只偶尔拉开门,往这边瞧一眼,若是对上了,就笑一笑。
大家都如此谨慎,莒绣更不敢随意外出。
十七这日哺时,尚梅韵过来了,一见了莒绣,笑逐颜开,拉着她的手就道贺:“妹妹大喜!”
莒绣一头雾水,忙问:“姐姐,何喜之有?”
尚梅韵牵着她一块坐下,笑道:“那事呀,有些眉目了,那位点了头。等忙过这几日就打发人去你家,再接了长辈来好生商议。”
莒绣面色蹿红,羞道:“这……姐姐,眼下怎么好提这个?”
尚梅韵哼了一声,道:“有人巴不得呢,我想着是个好时机,果然,我才一张口,就有人帮着促成。老太太虽口齿不清,横竖是点了头的。好妹妹,你家里,想必是早早巴望着的。这事也算一锤子敲定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莒绣虽臊,也还记着她的厚谊,起身福了一礼,正经道谢:“多谢姐姐费心劳力。”
尚梅韵站起身,半道拦了,收了笑,感慨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莒绣点头,在心里替她惋惜,只不好说出来刺她的心。
尚梅韵却主动提及:“我也不瞒你,韦鸿毅那混账,原本是捏在我手里的。这两日却出了岔子,看守的人一不留神,让他跑了。宫里蕙嫔小产,这屋里那位还怀着孽胎。这家里,少不了风波。你不必担心我,只是千万要躲着些,沾染了麻烦,只怕会祸及你的事。好妹妹,务必要记牢了,别的事都不要管,你只管守着你这儿。倘若麻烦找上了门,大姑太太记着你的恩,这也能用一用!”
莒绣知道她是好意,点头道:“姐姐也听我一句,不必争一时长短,好好地活着。谁也不知道往后是什么光景,但活着,才能见想见的人,说想说的话。”
尚梅韵默默地听着,眨一眼,落下两行泪,凄道:“若是相顾无言,若是两心相煎,又有什么意思?别人还能求个来世,我作恶不少,只怕要滚入畜生道。”
“姐姐,什么来世不来世的,先活好了这辈子再说!”
尚梅韵垂头,笑了一声,道:“也对,仇人还活得光鲜,我倒先败了,不值当!”
她再抬头,又是精神奕奕了。
“我那还有些事,先回去了。妹妹,你记着,不要随意走动。”
莒绣再点头。
尚梅韵一走,守在外边的冬儿进来,欢欢喜喜道:“姑娘,奶奶这媒人,做得真好!”
莒绣正要阻了她打趣,就听外边一人大声道:“什么媒人?”
是方姑娘。
冬儿忙道:“姑娘快别说,一会方姑娘也要笑话我了。”
莒绣见冬儿揽了过去,一下稳住了,朝冬儿感激地看了一眼,顺着话道:“你去沏茶来,我们就不说了。”
冬儿装着羞怯的模样,垂头拎着茶壶出去了。
莒绣站起身来相迎,“姐姐,快进来坐,外边日头晒。”
方书音没有客套,只是盯着她发间的那枚钗眼都不眨,等她坐定了,还在看。
莒绣猛然想起,自己念着他,想着横竖不出屋子,就把那对雕花别致的银簪取出来戴上了。
这簪有二股,远看像是枚寻常的蝶恋花钗,但每片花瓣和蝶翼上,都用錾花工艺打出了有些像文字的图样。
莒绣虽看不懂,却很喜欢,试戴之后,没舍得摘。现下觉着不妥,也不好突兀地将它取下来了。
方书音突然移开了目光,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念完这两句,转头定定地看向莒绣。
她时常这样心血来潮就吟诗,莒绣接不上话,便小声道:“莒绣惭愧,不通诗文,扫了姐姐的兴。”
方书音眯眼看她,眉间紧蹙,很是不满道:“既不懂,为何不学?少在那些无用的事上费工夫,你针线做得再好,又有何用?几两银子就能找个好绣工,庸俗!”
这话明明白白地刺人,便是出自好意,也让人难受。莒绣不再说话了。
方书音站起身,又往她脸侧各瞄了一眼,甩袖愤而离去。
莒绣心里有些难受,她不知这事是自己错了,还是方姑娘错了,垂头怔怔地坐在那。
冬儿进门,担忧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方姑娘呢?”
莒绣木木地摇了摇头,她想起桑姑娘头回交好,也问过自己要不要学诗。
她那是希望自己学会了,能和四少爷能意气相投。那方姑娘此举呢?她是懂韦先生的,难道是他也喜欢诗词,方姑娘见自己文墨不通,才恨我不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