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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乱有点乱,你们有钱人怎么这么会玩儿。
“我姐看不出是混血,但我妹的眼睛是灰色的,非常明显的小混血。”
“阿姨她……真的好超前,”薄禾的脑子都是乱的,“这种事我连想象都想不出来,不过,阿姨不喜欢你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叔叔吧?”
“更多是因为,我是个男的。”
“……?”
“我妈重女轻男的思想特别严重,我姐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
薄禾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重女轻男的母亲。
“我妈临走之前,我去见她最后一面,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对待我和我姐的态度上,会差那么多,明明都是亲生的……”
是啊,明明都是亲生的。
为什么她就理所当然地被父母要求,把最好的东西都让给弟弟。
甚至,把自己的汤碗里唯一剩下的肉丸子,也要让给弟弟?
“她跟我说,这个社会对男人实在是太宽容了,学习、工作、婚姻都是如此,男人无形之中享受到了太多的性别福利,作为母亲,她要对女儿加倍的好,来弥补女儿将来在社会上会遭受到的损失。”
“直到她闭上眼睛,我都不明白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她给我的,比给我姐的,少了太多太多,让我觉得无法接受。”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方十四的眉宇间,是难得的舒展。
桀骜不驯的狂气,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更改的怅然。
“直到我爸去世,我才知道我妈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他垂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继而说道,“我后妈给我爸生了三个孩子,全都是女儿,虽然是小三转正,但真的是对他掏心掏肺,结果,就因为我是男孩,方家的产业全都留给了我。”
“还有一件事,更让我觉得奇怪,我后妈和她的孩子,从来都不觉得我爸这样做有什么不公平,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我爸去世之后,她就带着她的三个孩子,搬到杭州的别墅去住了。”
“像一个罪人,又像一个失败者,但是却没有试着去争取什么。”
“我真的理解不了……”
“别说了,”薄禾连忙打断他,“在阿姨面前提这个,不太好。”
“哈,你想多了,我妈才不会在意这些,”方十四苦笑,“否则也不会没出月子就扯了离婚证。”
听到他这样说,薄禾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
她忍不住走到他身前,轻轻地环住他,试图分给他一些力量。
被至亲区别对待的感觉,薄禾再清楚不过了。
她还记得,年幼时的某个夏天,她和弟弟分一根棒棒冰。
弟弟吃得快,她吃得慢,弟弟吃完了,她才吃了三分之一。
弟弟向她要,她舍不得给,被妈妈骂了一顿。
她委屈巴巴地把剩下的棒棒冰让给了弟弟,弟弟开心的吃完,晚上却闹肚子,上吐下泻,全家都跟着一宿没睡觉。
弟弟蹲在沙发上,在奶奶的怀里喝热水。
妈妈却骂她不懂事,把棒冰给弟弟吃,害他闹肚子。
那时她年纪小,吵不过大人,这种没有丝毫逻辑的指责,她也硬着头皮承受了下来。
年纪越大,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越觉得心凉。
“对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了解我,也是希望你……不要再……”自卑?妄自菲薄?
好像这两个形容词都不太贴切。
方十四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淡淡的薄荷味儿萦绕在鼻息间。
他以前说话总是没轻没重,现在竟然开始害怕,自己又是哪句话说错了、哪个词用错了,让她觉得难过。
认识薄禾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过人的优势,会让薄禾觉得如同鸿沟,切断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可能性。
只是,人类总会习惯性地忽略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才让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薄禾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与自己相距甚远。
“至少,我们是一样的,你不要觉得比我差,”他慢慢地收紧胳膊,将她紧紧地抱住,“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最好的,你和我在一起,让我觉得非常幸运,也非常幸福。”
*
自从去看过方十四的母亲之后,薄禾的心一直都静不下来。
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太开心,开心得静不下来。
“学姐,你说我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薄禾趴在沙糖家的沙发上,小脸红红的,“话说,你跟顾神在一起的时候,很有安全感么?”
“安全感是自己找的,别人给不了,”沙糖对她说,“我是不相信什么一辈子的诺言,等临死的时候才能下定结论,两个人是不是真的一辈子都在一起。”
薄禾:这直男思维也是没谁了,一点少女心都没有。
“不过,还是要试试啊,”沙糖见她突然黯淡下来的表情,连忙安慰她,“至少老板现在对你是认真的,你不好好珍惜,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喔……”薄禾点了点头。
她现在也稍微想明白了一些。
与其去担心未来会发生的那些悲剧,不如好好享受当下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