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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碎倚靠在床上,也在看书。
我时不时偷偷打量他几眼,偶尔接触到他的目光,便连忙埋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这就是他每天的生活吗?
不上网,不交际,每天就杀杀人、看看书?
按理说杀手这个职业应该挺挣钱的,他完全可以住在高楼大厦,吃着牛排喝着红酒抱着美人,有活儿了就全副武装出去干活,没活时就伪装成社会精英,为什么偏偏要躲在这个荒野小屋?
不不不,按理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去当一个杀手,我怎么能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衡量李碎这种变态?
胡思乱想间,我又想起了爸妈。
他们这辈子就我一个独生女,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直到我开始工作赚钱,家里才终于宽裕一点,我的突然失踪会给他们造成多大打击?他们要是急病了怎么办?要是没人照顾他们怎么办?要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怎么办?昨天中午我还在抱怨我妈做的红烧鱼太咸,我妈答应晚上重做,保证合我口味。而我却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杀人魔李碎。
我可能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红烧鱼了。
早知道就不瞎抱怨了,应该心怀感激地全部吃光才对。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我捂住脸,克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我知道我不该哭,万一惹恼了李碎,随时可能被杀。可越是想忍耐,眼泪就越凶猛,完全不受控制。我以为自己这次肯定难逃一死了,却发现李碎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凶巴巴,而是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块手帕。
我没敢接过那块手帕,谁知道他用那个擦过多少人的鲜血。
我去洗把脸。我小声说,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用冷水浇完脸之后,我清醒了几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头发软爬爬地贴在脸上,人不人鬼不鬼,惨极了。
走出卫生间,天已经半黑。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李碎,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我顿时呆立原地,想起以前经熟人介绍相过几回亲,结果其中一个相亲对象才第二次见面就约我去开房,被我大骂不要脸,泼了对方一脸奶茶。可现如今,我却不得不跟一个杀人狂魔孤男寡女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且还只有一张床。
我敢泼李碎一脸奶茶吗?
我不敢。
我只敢裹着毯子躺到地上,哆哆嗦嗦道:我睡地上就好。
李碎懒懒地翻了个身,当我是空气。
该不会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睡同一张床吧?
是我自作多情了?
无论如何,我暂时安全了。
躺在又硬又凉的地上,我不禁伤心欲绝。
温馨舒适的家,没了。柔软的床铺,没了。手机电脑,没了。化妆品衣服包包,没了。笑容和煦的心仪男同事,没了。就连平时不当回事的肯德基麦当劳,也没了。
之前种种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我只是个被困在幽林深处的傀儡。
愤恨,无助,不甘心。
我怎能甘心?
床上的李碎半天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我当机立断爬起来,决定积极自救。门窗都锁着,冒然逃跑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智取。
第一步,先把李碎砸晕。第二步,用他的手机报警。第三步,找出钥匙逃走。
寻觅了半天,刀具之类的锋利物品都被锁在了抽屉里,只有桌上一个水壶比较适合当武器,我立即举起水壶准备挥向床上的李碎,却发现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正直直盯着我:做什么?
吓得我立即放下水壶,退后好几大步,赔笑道:我想问您喝不喝水。
过来。李碎沉声道,锐利的眼神似乎要把我身上戳个洞。
我冒出一身冷汗,胆战心惊地挪回床边,还没站稳,就被他用力拉向床铺。
李碎将我牢牢压制在身下,一只手移动到我的脖颈,缓缓掐住,冷声道:之所以不绑住你,是因为根本没必要,你的行动全部在我掌握之中,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全都知道。我讨厌与人接触,尤其是不听话的人,如有必要不介意多杀一个。所以,别干傻事。
我拼命点头。
李碎松开了我,在我身边躺下,顺手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整间屋子顿时陷入黑暗,仿佛在眼睛上蒙了块黑布,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屋外呼啸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绝望一点一点包裹住我。
就算我刚才逃出去了,也会被黑夜中的幽林活活吞噬吧。
第三章
转眼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仍然没人来救我。
期间李碎出过几趟门,拎着那个装满凶器的皮箱子,一袭黑衣消失在幽林。当然,临走前他总会把门窗锁得紧紧的。
我曾试图找东西把门窗砸开,无奈这间石屋的构造十分坚固,除了钥匙,根本没有其他开门的法子,只好暂时放弃。
难以想象李碎是如何在幽林深处把这屋子造出来的,甚至还通了水电,连马桶都有,除了没有手机玩比较无聊,其他部分便捷得就像景区休息室。
李碎经常拿出箱子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认真查看着什么。电脑似乎并不能联网,估计幽林深处也不可能有什么无线网。我无数次想凑过去偷看,又无数次被他瞪了回去。不过猜也知道,李碎看的一定是即将被他杀死的倒霉人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