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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个小丫鬟。
“娘子,我偷偷瞧过了,那位郎君要来的,他今日穿的绯色衣裳,黑靴,配着蓝宝石额饰。”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高氏带着一群人往大娘子那儿去了,肯定是给大娘子送衣裳首饰去的,咱们这可没有那么好的东西可以穿戴搭配。”
床上容貌普通的女人歪在春榻上睡觉,闻言只是掀起了半个眼皮子,看着她似笑非笑。
“着什么急,你瞧着吧,一会儿就该有人来送东西了。”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懒懒地从榻上起来。
小丫鬟扶着她坐到妆匣前,对着里面的首饰挑挑拣拣,给她拿妆具,好奇问:“谁呀,这么好。”
“蔺兰”在镜子前坐了片刻,擦拭几下脸蛋,眉笔描摹眉眼,顷刻之间,一张毫无特色的脸变得眉目如画,鲜活灵动。
她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手里拿着蓝色的软帕,歪头道:“愧疚的人。”
她之前被那个男人冷漠无情的模样蛊惑到过,后面却发现,不过是个懦夫而已。
不一会儿,抱香阁的门被敲响,古蔺谌身后跟着一个剑侍,手里托着绯色绚丽衣裳,宝蓝色的宝石头面,沉静地站在阁楼下。
他站在阳光下,高挺的身影像竹子一般,听到阁楼楼梯发出声响,目光动了动。
毫不意外,如记忆中一样门很快打开,里面的少女很快下来给他看门,用怯怯的眼神小心看他,眼睛里都是欢喜。
“哥哥。”
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薄唇轻启:“今日外家有人会来,给你送些东西。”
“蔺兰”低头红着脸,让丫鬟接过剑侍手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一下,眼睛里骤然显现出喜欢。
她手指抚过精美的头面,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她仰头濡慕道:“哥哥真好,今日蔺兰不会给哥哥和父亲丢脸。”
古蔺谌原本想抚摸她脑袋的手顿住,僵硬地握了握。
古蔺兰从来不会说这样外露的话。
假的果然还是假的。
一但接受这个认知,便怎么都觉得不像了。
即便想把对妹妹的愧疚都放到这个替身身上,还是做不到吗?
他歇了再和她交谈的意思,一板一眼道:“今日有贵人来,你只需扮好她就可,还有。”
他顿了顿:“她生性胆小,不敢视人,你最好收敛一点,不要让人看出破绽,特别是与她有婚约在身的郭家。”
“蔺兰”却是嘴角勾了勾,答应着好。
她本以为面前这个男人已经算是天之骄子了,对她也很好,虽然只是将她当做他妹妹的影子,可那日他另一个妾生的庶出妹妹对她发难时,他一句话都不向着她。
当他妹子都憋屈成这样,想当他妻子的心马上就熄了。
不过,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马上就让她碰到个更好的。
虽然赶路风尘仆仆让人看不出身份,可仗义执言,周身气势让人没话说,连面前这个年轻小将都自矮一头,况且那皮囊也是顶顶好的,没有一处不在勾着她春心萌动。
当时她便拿出了真正的古蔺兰的姿态,怯怯柔柔的美人,谁会不爱。
她当下便想,她若能嫁给他,那也是极好的。
至于郭家的儿郎,也可以观望一下。
古家女郎这次莫名失踪快三个月,现在终于找回来这件事,在益州大族间还是掀起了一阵波澜的。
周遗昉长在长安,益州的大族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但都没见过他。
他打马走在路上,听的最多的还是他们对此事的议论。
前面点的那位骑棕色马的郎君,就折腰和旁边乘马车的人道,旁若无人地说话。
“古家的两位女郎,一个被山匪掳去,一个凭空消失了三月,两个如花似玉的女郎,也不知是便宜了谁去。”
“虽说以前看不惯他古家家风,但两个女郎却生得极好。”
里面车上那位女郎约莫是不想听这些话,刺道:“古二娘是陇西李氏生的吧,就算是失了贞洁,凭着那个好姓,你们男人还不是跟苍蝇盯臭肉一样盯上去,再说人家古二娘担着益州第一美人的名头,李氏的出生,什么样的郎君配不上,郭郎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头上毡帽绿否。”
周所周知,李家的人惯是荤素不忌的。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那位郭郎正是李氏还在时替古蔺兰定下的口头亲。
女郎的话让他面色涨红,梗着脖子挽尊道:“那又如何,我便是娶她那位庶出的姐妹,也羞于娶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若不是李氏从前与我家长辈定下婚约,不好反悔,我是万看不上她!”
“如今李氏嬢嬢没了,他们家也与陇西李氏断了联系,说是孤女也不为过,我郭氏还忌惮不成,还不是任人囚.玩。”
周围人笑着,不怀好意地起哄:“那你去古二娘面前说去啊,上回你隔街见古二娘,还脚软了吧哈哈哈哈。”
周遗昉在落后他们一丈,眼中冰冷一片,哼了声,将躲在袖中的古蔺兰放进怀里,拍了拍。
他修长双腿踢了一下马腹,黑马知他心意,蹄子一扬,冲着前面几个在马背上骑得歪歪扭扭的公子哥冲去。
周遗昉扬起银丝缠绕的马鞭,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白光,衬得眉目风流,肆意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