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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子戳到自己心中的痛,宣孝帝心中偏见有所消散,随即又觉得儿子这比喻不太恰当,抬头问他:“那你对那温家姑娘可有父皇对你母后那般笃深的情谊?”
原以为这话定能让儿子知难而退,谁知李玄愆竟郑重的思虑了下,而后毫不退让的点了点头。
宣孝帝不免觉得儿子是色令智昏,反驳道:“你与那温家姑娘拢共才见过几回?”
李玄愆并不迟疑,答:“初见,已觉前世有缘。”
这话不禁令宣孝帝沉默了。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初见沭儿的母后时,亦是恍若上辈子便认识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令他至今无法再真正容下另一个人。
儿子有如此感慨,他明白这情谊必然深笃。于是缓缓点头,怅然若失道:“父皇知道了。”
随后又抬眼看看他,“沭儿你且先下去吧,父皇有些累了。”
“是。”李玄愆随即告退。
因着京中问题已然解决,加之宿州洪灾死伤无数,宣孝帝决定两日后便起程回京。故而接下来的两日,山庄中忙碌非常,刚刚安顿下来,如今又立马要将一应物会打包运回上京,下人们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胶。
是夜,已是动身前的最后一晚,忘忧亭的亭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明日就要起程回京了,”李玄愆微微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子,明明心里想问的是回京后不能再日日相见,她可会有不舍?
只是问出口时,却是:“回京后你便见不到你娘亲了,可会有不舍?”
温梓童蜷着双膝坐在他身边,二人之间仅隔了半臂的间距。她两只胳膊拄在膝上,托着腮略显空洞的目视前方。
等了片刻,她才点点头。
不知为何,这话明明是问了她娘亲,可李玄愆竟也从她的认真点头中体会到两分满足。他薄唇微抿,问她:“今晚为何还来此处?”
被他这一问,温梓童的脸上飞了几朵粉云,幸好她这两手托腮的姿势有所遮掩。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想不通为何还会来这儿,明明此前每晚来这里和李玄愆碰头,是为了问询娘亲之事有无进展。
可如今娘亲都找着了,也探完了,她却还是到了时辰就鬼使神差的走来这里看上一眼。谁料李玄愆也来了。
“我……”她支吾了半晌,终是没能说出个合理的解释,只将眼帘微微垂下,带着两分淡淡的羞涩。
“可是为了想见我?”李玄愆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话不禁让温梓童腮上的粉云直接飘到了脖颈里,只觉一时间通身滚烫!她也不知这是何故,明明这辈子打从一开始,就暗下了决心定要嫁给李玄愆。可真与他相处起来,却是这样的令她无措,仿佛真的只是个堪堪及笄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殿……殿下何出此言?”她怯生生的反问他,可问完又觉得这话可笑的紧。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巴巴的送到他跟前儿来,还扭扭捏捏不肯认是想见他。
李玄愆唇边挂着一丝笑意,伸去怀中取出那条棉帕,将之小心展开,露出那绣样。
低声喃道:“这小小一簇野山菊,都知道伴着挺拔的翠竹生长,翠竹便可为它遮风挡雨。”说着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温梓童的侧脸上。
“温姑娘难道就不想寻这样一个人,来护你周全?”
适才他摆弄帕子时,温梓童大胆的将目光投向了他,可他这转眼间她来不及躲闪,竟与他对了个直接。四目相接下她有些不敢再躲,仿佛此时再躲便似极了落荒而逃。
她就这样与他对着,半晌后她终于开口,故意装傻道:“殿下说笑了,臣女再不济也生在平阳侯府,自是不至被风雨磨砺。”
李玄愆略觉无奈的笑笑,不过倒也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有些被她这刻意的装傻激到。于是他食指挑着帕子举在她的眼前,决心拆穿道:“我以为这帕子上的绣样便代表了温姑娘的心意。”
望着眼前被晚风吹的一摆一摆的帕子,温梓童心下一凛,心虚的快速眨弄几下眼睛,扭头看着李玄愆,摆出一副无辜又懵懂的样子:“殿下……这是何意?这帕子不是……”
“不是你送的么?”李玄愆打断她的话,同时将那帕子故意往她眼前递了递,颇有挑衅的意思。
而此时的温梓童,自然是心虚的,一张小脸蛋儿已似一颗红透了的苹果。她想抵死不认,却又觉得李玄愆既然敢这样说,便表示他有了些把握。
于是只紧蹙着眉心与他对望,在略显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后,她终于彻底败下阵去。如今她除了做个逃兵外,想不出其它法子。
温梓童着急起身想下去离开,却是急中大意,被脚下活络松动的瓦楞滑了一下,踩得那瓦片翘起,她人也随之失衡。
而就在此时,李玄愆轻轻一拉她的胳膊,提醒一句:“小心!”
便在这二字出口之际,温梓童整个人也彻底失去了重心,向旁歪去!
为防她重重的摔在瓦片上,李玄愆只得逆势扯着她胳膊往回拉,也因着这样使得她撞入他的怀抱,两个人一起仰倒在停檐上……
没摔下去已是万幸,温梓童支了个胳膊想起身,却被身下的人扯着胳膊不放。
“殿下?”她样子看上去有些着急。
李玄愆却不紧不慢的回以个微笑,声音又柔又轻的道:“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