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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梓童回头与李玄愆对望的时候,大门开了,温梓童听见声音转回头来,见祖母拄着拐亲自迎了出来,其它几房的人也都脸上堆满了欢喜与激动,那是些她从未见过的脸色。
正这时,院内又传来一阵皂靴声,太夫人身旁的二房夫人回头瞧了眼,突然就撤了撤身子,让出一条道来。温梓童沿着那条道看去,见是父亲正大步走出。
纵是上辈子做过太后,温梓童也不曾得到过阖府人这样真心诚意的礼遇,如此隆重的迎接她不免有些消受不起,杵在原地既不好意思向前一步,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这时父亲已步出侯府大门,恳挚的望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童儿,这一趟你受苦了。”
温梓童连忙摇摇头,“这不是我一人可以做到的,四殿下也帮了许多忙!”说着她回头看向马车。
众人这才知道是四殿下亲自送温梓童回府,于是纷纷迎出府来朝着马车见礼。李玄愆不想打扰温家这种团圆的气氛,便未下马车,只在车内颔首还礼,之后便命马夫速速驶离。
温梓童被大家迎回府,关上大门,入了花厅。方才椒红来报信儿时,太夫人便亲命厨房备宴为孙女洗尘。这会儿菜虽没做好,但开胃的小菜和糕点先上了几道,一家人围着红木的圆案热闹的坐在一起。
太夫人问她宿州一路的事情,许多温梓童不愿意说的,太夫人便转而问椒红。椒红因着此趟陪同小姐为侯爷洗冤有功,破例被赏了坐席,将事情经过详细的复述了一遍。直讲得太夫人和众人连连惊叹,心情随之剧烈波动,一边感叹温梓童的机敏多谋,一边又为她提着一颗心!
到饭了,椒红也总算将事情经过全部讲完。老夫人拿帕子掖了掖眼角,颇为感慨的转头看看儿子温正德:“我就说,童儿这丫头非寻常姑娘。”
过去听到这话时,温正德也只想着未来女儿能结门高亲,今日再听这话,却是品出另一层意味。的确,他的这个女儿有着一般女子不可比拟的资质,有四个字他当下尚不敢说,但心中却暗暗生了萌芽,暗戳戳的想着或许真有那么一日,她能站在世间女子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正沉浸于此种展望之时,温梓童撂下玉箸,对着祖母和父亲笑了笑,淡定道:“其实童儿还有一桩事想求祖母和父亲做主。”
太夫人忙认真道:“童儿快说,不管什么事,祖母定会为你做主!”
平阳侯也随着母亲附和:“是啊,有话就直说吧。”
温梓童倏忽起身,站在原地扫了圈儿众人,道:“今日祖母和父亲,以及各位伯父伯母兄弟姐妹们来为童儿接风洗尘,我深感荣幸。这顿饭也算做团圆饭,我也想它圆满,故而有些话拖至饭毕才讲。”
她的视线扫过一圈儿后,最终落在正抱着温丹喂鱼肉的柳小娘身上,且之前还随意的目光此刻突然转为凌厉。众人察觉出问题,随之也看向柳小娘,柳小娘不由得心下一凛。
温梓童病后她做过些什么,这里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说不心虚那是装的。如今温梓童这样咄咄逼人的看着她,显然是已知道了内情。柳小娘心下狂乱,可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只是举着瓷勺微微发抖的手有些出卖了她。
她干脆将勺子往面前碟中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童儿为何这样看着我?”
温梓童扯动了下唇角,“那就要问柳姨娘自己了。”
若说先前还抱有侥幸,此时柳小娘已彻底确定温梓童什么都知道了,可她只能继续装糊涂的笑笑:“这是什么话?你是立了功不假,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辈,有什么话不能明说,而要这样阴阳怪气的敲打?”
说罢,柳小娘一把将温丹抱到膝上。十多岁的半大男孩儿被娘亲这样抱着,自己也觉别扭,可想下来娘亲却死死揽着他不放,他也只得放弃挣脱。
温梓童低头嗤笑,“柳姨娘,不要次次遇到心虚之事,便拿儿子当块免死金牌。总有些事,是儿子也救不了你的。比如身为妾室,趁嫡女病重之时在补药中掺毒害人,若非我是装命去往了宿州,此时怕是已成了冤魂。”
众人闻听此话自是无比震惊,尤其太夫人和平阳侯,全然不敢置信的模样!温正德狠狠盯着柳小娘看了几眼后,转而看向女儿,“童儿,你说的可当真?”
温梓童朝着一边唤了句:“素容、魏大夫,你们出来吧。”
花厅外的树荫下很快闪出一双人影,两人上前给在场众人行过礼后,素容便将一个白色折起的帕子一层层展开,里面是她保存了多时的药渣。
“太夫人,侯爷,这正是小姐装病之后,柳小娘命人送来汀兰苑的补药里的东西。”说着,她将东西放到食案上,给太夫人和侯爷过目。
太夫人得知这些是毒物,自然有所避忌不敢轻易触碰,魏大夫则笑着上前用手翻弄了下,解释道:“太夫人大可放心,这两种药材原本都是滋补之物,只因凑在了一起经过熬煮,这才生出了毒素。”
太夫人消除避忌,伸手拾起一样看了看,道:“这是百合?”
魏大夫应是,补充道:“这是紫百合。”
“紫百合也能用来害人?”太夫人拿着那片百合反复端详,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时沉默良久的柳小娘笑了,众人目光朝她投去,她便道:“你瞧瞧,连见多识广的太夫人都不知这紫百合可以用来害人,我又怎会知道?即便如大夫所言,它与婴灵菌药性相冲生出毒素可至人死地,可这也非我故意啊,正所谓不知者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