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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萧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李毓秀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袖中匕首刺入郭萧咽喉的,那种黏腻的触感。
这就是常年习武之人的好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直击要害。那一刀划过,郭萧捂着漏气的咽喉倒下,便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他。
李毓秀不知道她亲手杀死郭萧,是为了保护星罗,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手中染血的匕首掉落,她也跌倒在地,心脏因药效而急促鼓动,身体因害怕而剧烈颤抖。
天旋地转之中,一抹修长的黑影破窗而入,见到满屋的血腥,那人怔愣了一瞬,随即恢复了镇定。
“我早料到姓郭的约你前来,绝对不安好心。”星罗蹲下身,温柔地将神智不清的李毓秀扶到床上。
“我杀了他,星罗。”李毓秀紧紧地攥着星罗的衣襟,瞳仁涣散,浑浑噩噩道,“兄长……不会放过我的。”
“别怕,阿秀。杀他的人不是你,是我。”
说罢,星罗拔出软剑,剑刃如蛇般在郭萧的脖子上一缠一绞,用一道细长的新伤盖住了原本匕首的刺伤。
“星罗……”
“没事的,郡主。反正死在我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不在乎多这么一条。”
星罗笑出两颗虎牙,推门走了出去,不多时,他浑身是血地回来,将一具脏兮兮的女尸丢在现场……
后面的事,李毓秀已完全不知情了,她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就是这样。”李毓秀平静地说完,“我才是杀人凶手,星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我掩盖罪行。”
“你……”李砚白攥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道,“毓秀,你到哥哥身边来。”
“任由你将星罗送上去顶罪么?”李毓秀摇了摇头,缓缓抬剑,“你们要杀星罗,就先杀了我。”
李砚白低喝:“你以为本王不敢吗!”
范奚收拢骨扇,附耳道:“王爷,此事需速战速决,再拖下去,恐怕会惊扰到巡城御史。”
李砚白牙关咬紧,温和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沉声下令:“抓住他们!”
李毓秀拔剑格挡住蜂拥而上的侍卫,对星罗道:“拿起你的剑,随我离开这。”
“阿秀,值得么?”
“少废话!我现在与你一样,是亡命之徒!”
李毓秀深吸一口气,最后再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李砚白,随即落寞道:“我铸成大错,身边只剩下你了。拿起你的剑,保护我。”
星罗捡起软剑,颤巍巍站起,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缓缓咧嘴笑道:“遵命!”
李砚白握紧双拳道:“别伤了毓秀!”
侍卫们有了顾忌,李毓秀和星罗看准破绽,荡开刀剑翻墙逃去,墙边正巧是马厩,二人抢了骏马,一路奔出驿站。
“王爷,要追么?”范奚问。
李砚白神情复杂,思忖良久,方低叹一声:“不必了,让他们走吧。外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是刺客潜入,记住,毓秀郡主已经死了,死在了中秋的大火里。”
范奚了然一笑,“明白了。”
“还有。”李砚白目光沉了沉,“今日在场的所有侍卫,尽快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知情的活口。”
第66章 战乱(一更)
十一月,北境战事不休,突厥屡屡南犯劫掠,朝臣商讨半月,还是决定应战。
郭忠前些月才痛失爱子,皇帝拖着病躯亲自去郭府抚恤,郭忠这才勉强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披甲上阵,领军北伐。
而他这么一走,朝臣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担忧了。
“自郭萧死后,武安侯更显苍老,年过五旬之人,连上马都有些发颤,不复当年雄姿了。”
兴宁宫,李常年执黑子落在棋盘,轻轻一叹,“经此一战,还不知结果如何呢。”
“天佑东塘,自然是大获全胜。”李心玉紧接着落下一枚白子。
“但愿如此吧。”说着,李常年瞥了一眼在旁边案几上批阅奏折的李瑨。
李瑨眉头皱成川字,一本一本翻看奏折,写下批语,神情痛苦不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笔摔了三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瑨啪的一声合上奏折,拧着眉不耐烦道,“这么点小事都不能决定,朝廷莫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瑨儿,戒骄戒躁。拿不定的主意就要问,或召集朝臣议会,多听几个意见,切勿偏听偏信。”李常年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告诫道。
李心玉忍不住插了句嘴:“皇兄可是为北线乐州雪灾之事担忧?朝中大臣中,本宫记得户部蒋侍郎就是乐州人,自己的老家发生了雪灾,他一定比谁都着急,皇兄就指派他前去赈灾。同时,鼓励邻省富裕的州县开仓济粮,根据他们州府所做贡献酌情给他们的政绩记上功勋……”
话还未说完,便见李常年温和地望着自己。
李心玉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抿紧唇笑了声。
李瑨却是有如茅塞顿开,大喜过望道:“我竟没想到!”
“兄妹俩相互扶持是好事,但有时言多必失。在众人眼中,你终究是个女孩儿,过于干预国君的决策,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李常年放下棋子,说:“要学会保护自己,心儿。”
“我知道了。”李心玉捻着白玉棋子,眼睛一个劲地往李常年身上瞟,笑问道,“父皇,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我嫁给裴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