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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不自禁一抖。
记忆卷土重来,一句冯先生的卿卿。
这是我当初勾引他,无数次暧昧撩人的开场白,他一度沦陷于不负如来不负卿的谎言里。
直到我揭开他的面具,从头至尾是我自以为他沦陷,冯斯乾从未真正沦陷。
“很有情趣。”他仰起头,面容阴晴不辨,昏昏淡淡的灯光洒落,冯斯乾迎着光柱嗑出一支香烟,衔在指尖,“我有个习惯。凡是与我有关的人和事,即便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许。”
我咬紧牙关,“丈夫称呼妻子是天经地义。”
他叼着烟点燃,在吐出第一口烟雾时,他转身避开了我。
林宗易并未理会冯斯乾,各自沉默擦肩而过,他朝我走来,停在我面前,伸手抚摸我汗涔涔的面颊,“你出来太久,我担心你不舒服。”
我窥伺着站在窗下的男人,雪白衣袖被鲜血浸润,再次渗出止血的帕子,粘连住肩胛的皮肤,他心不在焉朝地面掸落一截烟灰,他感应到什么,目光在这时掠过我,林宗易背对他,我却是直面他,四目相视间,他一双深沉至极的眼睛极度危险,也极度凌厉。
我强作镇定说,“在洗手间碰上魏太太了,魏总也在场子打牌,她邀请我一起,就聊了几句。”
林宗易牵着我手,我跟随他原路返回包厢,经过殷怡身边,她犹豫了一秒,小声打招呼,“舅舅。”
虽然殷怡经常刁难我,但对于林宗易,特别是他一脸严肃不理睬她,殷怡非常畏惧。
林宗易停下脚步,打量她片刻,终究作出长辈的样子,给了殷怡颜面,“还在吃药。”
殷怡点头,“今天出结果,斯乾的手机打不通,我等不及了,想起他在这里应酬,就来找他。”
“是吗。”林宗易眉间含笑,偏头问冯斯乾,“什么结果。”
冯斯乾挑眉,“宗易很关心吗。”
林宗易把玩掌心内我的手,“我的外甥女,我自然关切。”
殷怡心惊胆战注视冯斯乾,“我还能怀孕吗?”
“为何不能?”他指节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你总是胡思乱想,结果还不错。”
殷怡刹那间如释重负,“斯乾,我真的怕。”
她眼眶泛红,掩住唇全身抽搐着喜极而泣,“你理解不了女人,这些天我的压力很大,除了爸爸,还有我自己,我无时无刻在焦虑恐慌。”
冯斯乾默不作声抹掉她眼角一颗泪珠。
她拽住他手,无比期待问,“还等多久。”
冯斯乾看向她。
“斯乾,我多久可以怀孕。”她摇晃他胳膊,“我们不等了,万一过段日子我又不行了呢。”
冯斯乾神情平静,良久没出声。
林宗易在一旁意味深长笑,“斯乾想必很希望做父亲,对吗。”
冯斯乾扭过头,同样深意十足回他一笑,“当然。”
他走近两步,他们身高旗鼓相当,气场也势均力敌,一股刚硬浓烈的雄性气息,一股杀气四射的硬汉味道,一明一暗纠缠博弈着。
他上半身前倾,对准林宗易耳畔压低声,“其实谁是孩子的母亲,我倒并不在乎。”
林宗易嘴角的笑诡谲莫测,“那你或许要失望了。”
他拍了拍冯斯乾臂膀,“斯乾,以后尽量不要自作孽,你说呢?”
冯斯乾不露声色拂开他手,带着殷怡先行一步。
昌城的一桩重点工程临时发生纰漏急需处理,程威匆匆赶回,顺便带走程泽,程泽要死要活不肯离开,杵在池塘的大理石砖边缘,大声嚷嚷跳水自尽,程威一气之下飞出一只皮鞋,程泽抱头只顾着躲暗器,没站稳失足落水,然而一阵扑腾后发现池塘的水位线才到小腿位置,他又一跃而起扯下遮阳的纱帘,围绕在颈间,“谁过来我勒死自己,这叫横死,最晦气。”
程威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我想到什么,指着他脚下,“皮皮虾!”
他脸煞白,男高音的调门,“啊——踩死踩死!”
四名保镖趁他分神乱窜之际,齐刷刷上前,当场控制住一米九的程泽,直接拖出包厢。
程泽怕皮皮虾,蜈蚣,毛毛虫,他有爪子恐惧症,膈应爪多的动物,他某一任女友是六指儿,左手有六根手指,女孩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愿意做手术割掉,于是他二十四小时让她戴手套。
“韩卿!”程泽在过道挣扎着,声嘶力竭大吼,“山无棱,天地合,你是风儿我是沙,你结婚我爬墙!”
置身事外欣赏这场闹剧的林宗易突然笑了一声。
我问他笑什么,他走进电梯,按下1楼,“原来林太太曾经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挑男人的眼光真不差,程泽和99%的富二代不一样,他不嗜好打游戏,泡吧嗑药,他嗜好陪女友看肥皂剧,不是一边敷衍一边开小差,是真心实意陪着。
客观来说,如果不是撕破脸的分手,程泽是一个令女人意难忘的前任。
可遗憾是我们由于各种误会撕破脸了,不过就算没撕破,我也不是旧情复燃的女人。
我若有所思端详两扇合拢的金属门,“他有伪装的成分。”
林宗易凝视不断跳跃下降的数字,“我察觉了。”
我不解,“可是为什么。”
林宗易松着颈口勒紧的领带,“人尽皆知弱肉强食,可事实上很多人会忽略弱势,认为弱者不配花精力对付。程威有四个私生子养在昌城,每个城府都十分厉害,程泽扮演一个沉迷女人不成气候的形象,反而能在战乱中存活,争取大把时间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