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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递上拐杖,仇蟒淡定自若拄着,“一场戏的落幕,也分喜剧和悲剧,与其悲剧落幕,不如继续演,演成喜剧。华子,你放下枪,老老实实送货,我既往不咎。”
林宗易的眼睛晦暗幽深,“我或许是一出悲剧,可你也绝不是喜剧。”
仇蟒同他四目相视,“你自立门户二十年,待我也算敬重,八年前抓了几个同行,从此大洗牌,当时的风波你也受牵连,你没有供出我,如今你反咬,却不在乎钱和势。华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背叛我的导火索,是我对韩卿下手,以致于你起了杀心吗。”
勃朗宁寒光四射,像极了林宗易眉目间的凌厉,“是。”
仇蟒说,“我承诺不碰她。”
林宗易冷笑,“放虎归山,贻害无穷。咱们一起栽跟头,吃枪子,我才安心。”
仇蟒微眯眼,“你不为立功?”
“立功。”林宗易语气自嘲,“我的过错,功弥补得了吗。我骗她的,蟒叔,你是老江湖了,你也信。”
我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振子眼疾手快扶住我,“韩小姐!”
我反扼住他手,“他什么意思。”
振子低下头,“我不知道。”
林宗易那边为首的是一个光头硬汉,他上前一步,“仇蟒,你自作孽,天道昭昭,容不下作恶多端的匪徒。”
仇蟒打量他,“我瞧你眼生。”
光头说,“很快眼熟了,说不准到里头是我负责审讯你呢。”
“哦?卧底吗。”仇蟒放声大笑,“你胆子够大,敢在我眼皮底下翻我的船。”
他拨弄着大拇指佩戴的翠玉戒指,“你是湖城的。”
光头没遮掩,“算你有眼力。”
仇蟒感慨,“华子,谁混进万隆城,我都认,正邪不两立,早晚有兵戎相向的一日,唯独你忘恩负义,被他们策反,伤透了我。”
林宗易横在空中的手臂纹丝不动,“我回头了。”
仇蟒面目阴毒,“你回不了头,你回头就是死。”
“能回。”林宗易轻笑,“只要我亲手灭掉你,洗一洗自己的污秽,以后别人在韩卿面前提起我这个前夫,她脸上也好看一些。我不希望她不光彩,被我脏了后半生,这是我立功唯一的用处了。”
仇蟒听出同归于尽的意味了,他不着痕迹向后退,“华子,我时常和这群小辈提起你。”
他拍了拍距离最近的保镖肩膀,“你记得吗?”
“记得。”保镖恭敬,“华哥是好样的,有骨气,有谋略。”
林宗易也笑,“蟒叔厚爱,您上路前,我预备了大礼再孝敬您一回。”
“你的大礼?”仇蟒不屑一顾,他指着货船上的铁皮箱,“你检查过吗。”
林宗易神情骤然阴狠,“我何必检查无用的废料,大礼自然要压轴出场。”
他接连三枪,打碎了三盏位于船头照明的大排灯,灯光熄灭,码头再度漆黑。
林宗易在黑夜中穿行,攀着数米高的桅杆奋力一跃,从A轮跳上B轮,他的最终目的在C轮,A、B两艘轮船是护航船,左右夹击,全部现金都放置在中间C轮的货舱。
正在C轮搬运的保镖摇晃着桅杆,想要把林宗易摇下来,“快堵截华子!”
光头压低声,扔出弹夹,“宗易,当心!”
林宗易在C轮落脚的同时,仇蟒的四名保镖沿着舷梯悄无声息围攻上去,而他并未发觉。
我瞄准船身,砰地巨响,林宗易发现了他们,光头循着枪响也发现了我存在,他面色突变,“黑鹰,保护韩小姐!”
伏击在帐篷里的黑鹰踢翻了铁架,帐篷顷刻坍塌,不明所以的几名保镖被瓮中捉鳖,黑鹰擒住其中一名,利落戴上手铐,“附近有后门吗?”
保镖知道黑鹰是便衣的代号,他颤颤巍巍,“后门通往省道,乔叔担心华子逃了,下令封死。”
黑鹰将他交给同伴看押,飞快朝我跑来,在他逼近我的途中,一个巡逻的保镖持刀从背后偷袭他,我对准那个保镖的膝盖补了一枪,他当即跪倒。
我直奔货轮,黑鹰大惊,“危险!”
我伏低,连滚带爬,每接近三十米,便躺在沙坑里短暂隐蔽一会儿,正当我摸索着上膛,有男声在不远处喊我名字,“韩卿!”
声源来自C轮,林宗易脊背紧靠舱门,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回去!”
他胳膊淌着血,被桅杆割伤的,“谁让你来的。”
头顶的金属帆上,一个保镖伺机俯冲制服林宗易,我抬手一扣,可惜打偏,对方飞扑而下,林宗易侧身避开,反手一拧,保镖脚下不稳,倒栽入海。
“小心身后!”黑鹰大吼,紧接着我被一束手电筒的强光刺得别开头,下一秒,一阵疾风在耳畔炸开,男人哀嚎,掀倒在地。
林宗易的枪口冒着一缕灰烟。
黑鹰脱下防弹背心裹住我,“快撤离,外面有我们的人。”
我扯掉背心又塞给他,“你们有妻有女,没必要搭上自己救我,我自找的。”
我冲向船舶,黑鹰没捞住我,林宗易察觉我更近了,他双眼血红,“你回去!”
“林宗易——”我抱头,躲过一个保镖飞出的铁棍,“我欠你太多了,我想还你。”
他攥紧拳头,“我他妈用不着你还!”
“冯斯乾结婚了。”我停在那,“宗易,我要是死在这,他不会多么难过,他也无心为我难过,他下周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