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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蒙蒙亮起来,罪恶被留在黑夜里,太阳一出来,又是清平好人间。
谢寻放下帘子对江停云道:“再有一天应该就要到了。过了这个山谷,前面都是大路,多半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江停云点点头,感慨道:“果真是叫人浑水摸鱼了,如此危急的时刻,刘肃竟然还有心思来试探我。”
还选在千钧一发之际在她眼前射杀了敌人,给了她好大一个下马威。
谢寻胡言乱语地恭维她:“小姐可真是慧眼如炬、勇毅无双、青出于蓝、临危不乱啊,换了我,早就吓得沉不住气了。”
醉冬是个老实孩子,闻言在一旁颇为认同地点头道:“也吓死奴婢了。”
江停云伸出手拍了拍醉冬,睇了谢寻一眼:“嬷嬷可不是吓住了,不然以我这点力气,哪里拉得住嬷嬷您呢。”
她才不信谢寻没看出来,他可不像是被她一扯就会乖乖听话的人。
说着,她有些好奇,不由问道:“若是换了嬷嬷去拉那把弓,可能一箭穿心?”
谢寻闻言冷冷一笑:“若是换了我去拉那把弓,你和那人早串了糖葫芦串儿了。”
这么厉害,江停云吓了一跳,追问道:“那你的武艺比刘肃高强很多吗?他在军中是什么水平?”
“刘璟尚武,他的儿子们投其所好,个个习武带兵。天赋倒是都平平,刘肃还算是不错的一个了。”
“都习武带兵,”江停云咋舌:“他也不怕养虎为患。”
谢寻不以为然:“掌握住京军不就得了。况且那些将军都是当年跟着他逐鹿天下的亲信,几个刚成年的儿子还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看来滇州并不寄望于他们祸起萧墙。”江停云心道。
她又问谢寻:“你觉得今晚的事,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我不是说了,大皇子、二皇子,还有皇贵妃都有可能。刘肃和你都没出事,皇帝自然不会追究看,就看刘肃自己怎么认为了。况且,”谢寻眯起眼睛,“不管是谁做的,这些人怕是马上都要粉墨登场了,我们只管看戏就行了。”
……
第二日中午,队伍进了京都。
江停云坐在车上偷偷去看北歧京都的景况,却见街市繁华,往来之人神色皆平和富足,无不昭示着皇城气象。
刘肃终于亮出豫王身份,仪仗威严,直至他的王府。
由于他还身负着御前自辩的皇命,因此连府邸也没有入,匆匆交代几句便带着几个侍从打马向宫中赶去。
江停云的马车从东边角门进入王府,直接驶进了二门。几个婆子候在那里,请她们主仆三人又上了小车,行了半日,在一个院子前停下来。江停云下了车,抬头一看,顿时眉毛挑得老高。
院子门上悬着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采薇院。
怎么又是采薇院。
醉冬随着她抬头看去,奇道:“小姐从前在府里的院子,也叫采薇院呢。”
江停云的眉毛落了回来,原来又是刘肃“我很了解你”的那一套。也好,他一遍遍提醒自己和他结下的血仇,江停云自不敢忘。
江停云身无长物,从容郡带来的一车书画装在另一辆马车里,当初被留在了山谷之外,现下还没有送来。好在采薇院里衣物、婢女和粗使的婆子一应俱全,三人一番洗漱沐浴,褪去风尘仆仆的狼狈。
待安顿下来,王府总管亲来拜见。
刘肃的大管家是一个干练的中年太监,名叫吴玉。一番客气寒暄之后,吴玉躬身道:“姑娘若有什么不便,尽管派人来跟奴才讲。”他又招手唤屋内的两个丫鬟上到近前,笑道:“当归和茯苓两个丫鬟原都是宫里一手□□出来的,姑娘尽管驱使。”
江停云自是明白,刘肃又要在她身边安眼睛了,只是她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笑着同意了。
吴玉正要再说话,却有小厮飞跑进来,对着他附耳说了些什么。吴玉听了面色微变,待那小厮退下之后,再度躬身道:“王爷传信回来,皇上召姑娘参加晚上的宫宴,奴才这就去为姑娘做些准备。”
说罢,不待江停云回答,便匆匆带着当归和茯苓离开了。
江停云不由怔在原地。什么宫宴,平白做什么叫她参加。
谢寻在一旁笑道:“说了让你看戏,好戏这不就来了。”
江停云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忧愁道:“我想看戏,可不想亲自唱戏,这筵无好筵,总叫人心里提心吊胆的。”
谢寻也严肃起来:“进宫搜查得严,我没法陪你进去,自己多加小心。”
江停云越发担忧,说道:“照你的说法,我是前朝的公主,那个地方可是我从前的家。要是让北歧皇帝知道了,还不就地把我格杀勿论。”
“怎么会,”谢寻安慰道,“他们若是知道你是江国公主,巴不得把你留在京都,善待于你,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们北歧心胸宽广,以德报怨。”
江停云狐疑地看了谢寻一眼,怀疑他在敷衍自己,却没时间多做纠缠,转而道:“你快给我说说今晚那几位正主的性格,好教我有备无患。”
谢寻道:“永兴帝冷酷,大皇子刚愎,二皇子伪善,皇贵妃倒是个难得聪明的女人,颇为心狠手辣。不过刘肃已经面圣,看样子是过了关,他们没什么理由再针对你。今晚你只要跟紧刘肃,他还想从你这里得到藏宝图,会保你无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