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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几次冲锋之后,滇州一方开始有减员。无数次的冲击震得他们双手发麻,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杀伤。盾牌阵不能有缺,有人伤亡之后,便由内层将士补上。
他们将受伤的战友拖进阵型内部,江停云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员,握紧了拳头。
由于内层将士顶上外层,滇州一方的攻击力逐渐下降,纯钧心中着急,便想要上前支援。
在交战开始之前,带着阿谚的将士已将他交到纯钧的马上,江停云看她焦急的模样,说道:“阿谚我来带吧,你去罢。”
纯钧如梦初醒,用力摇了摇头:“纯钧要护在公主身边。”
江停云说道:“你去帮忙也是在保护我,我会跟着你,就在你身后。”
纯钧两难地看看江停云又看看战况,一咬牙将阿谚抱到江停云马上:“公主跟紧我。”
江停云策马跟在纯钧身后,离战线又近了不少,间或有敌人或者战友的鲜血飞渐,落在她和阿谚的铠甲之上。
刘肃想要全身而退,至少需要五十人护卫他,如今场间所剩的北歧军已在越来越逼近这个数字,只要他们再坚持一会儿……
只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到江停云的祈念,哗啦一声,北歧士兵终于冲散了重甲骑结成的阵型,场间一时乱作一团,每个重甲骑都被近三名北歧士兵围攻,他们有心靠近江停云保护,却无奈被带得越来越远。
纯钧催马回到江停云身边,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正在靠近的刘肃。他身边仍有数骑随护,此时上前与纯钧缠斗。
刘肃驱马靠近,看着江停云道:“最后还不是要随我走。你若听话,我便不动你,你若不听话,我只能断了你的双腿。不过你放心,养一养还是能走路,只是……再跑不得了。”
江停云闻言,低头看着紧握着短刀的阿谚,对他说道:“阿谚,我射箭给你看,好不好?”
阿谚小小的身体偎依着她,仰起头看着江停云,愣愣地点点头。
江停云抬起左臂,□□齐出。
刘肃驱动夜骊快走两步,偏过头轻松地避过迎面而来的□□,冷冷一笑:“同样的地方,我不会摔倒第二次,看来你还真是不知悔改……”
“唔。”他的话语蓦然间消散,吃痛地闷哼一声,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他肋下的短剑。
江停云微微一笑:“豫郡王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清楚。”
就在方才二人在阵型中心时,江停云与阿谚耳语,若是她朝刘肃发射□□,吸引刘肃的注意,他便跃上去攻击他。阿谚是谢寻带大的,他的轻功不会差。
刘肃怒极反笑,伸手拔出短剑扔在地下,鲜血如注,他却像无事发生一般,大喊三声:“好,好,好!”
北歧将士见他受伤,想要向他靠近,却被同样目睹此事而骤然发力的重甲骑牵制住。
机会!江停云眼睛一亮,拔出谢寻的长剑向刘肃刺去。电光火石之间,剑光划过她和刘肃的眼睛,刘肃举刀相抗,却因为受伤而力竭。
谢寻的剑削铁如泥,江停云全力一击,竟刺穿了刘肃的铠甲后仍然去势未竭,剑尖直直地没入他的左胸。
刘肃吃痛,驱马后退,北歧将士终于突破牵制,汇聚在他身边,掩护他撤退。
江停云抱着阿谚站在原地,刘肃阴怒的声音远远传来:“公主赐我一剑,肃莫不敢忘,来日定当相报!”
第57章
真可惜,这一剑刺得浅,伤不了刘肃的性命。
二十五重甲骑如今还站着的只剩下不到一半,他们正在打扫战场,将受伤的战友和敌军送去救治,又将尸体分别集中在一起,等待后续处理。
江停云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切。她现在身处的是战场,在这里,每一秒都有人死去。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逃避。
阿谚乖乖地窝在她的怀里,纯钧警惕地守卫在她身旁。忽然,阿谚仰头问道:“战鼓是不是停了?”
受袭的营地会鸣鼓警示,直到敌军退去。江停云侧耳细听片刻,说道:“好像真的停了。”
下一刻,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飞速靠近——是谢寻。他弃了马向中军营帐赶来,看到江停云和阿谚安然无恙地端坐于马上,才舒了一口气。
谢寻几个起落来到她马下,仰头道:“我收到传讯,只是前线战事吃紧,脱身不得,还好你们没事。”
江停云点点头:“你不必忧心我,我现在已有自保之力。只是你的重甲骑……”
谢寻转身扫了一眼战场,眼中出现痛惜之意:“他们已是你的重甲骑。这一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刘肃竟绕行侧翼来寻你。”
江停云道:“他们二十五人挡住了刘肃一百骑,都是悍勇无匹的好儿郎。况且,我和阿谚重伤了刘肃,主帅受伤,北歧军必然出乱子,趁此机会一定要断了他们的粮草。”
“好。”谢寻走过来将阿谚抱下马,又扶着江停云跳下来:“善后的事情有我和老胡、韩大师处理,公主跟着操心了一夜,快去休息吧。”
这些事情她确实帮不上忙,江停云颔首,正要回大帐,却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谢寻的长剑。长剑之上仍有鲜血滴落,那是刘肃的心头血。
谢寻亦顺着江停云的目光看去,伸手接过长剑,又将她手上沾染的鲜血抹去,说道:“你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