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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英淡淡道:“礼送了,你可以走了。”
叶汝真把风承熙推过来一点:“怀英,这是我夫君。”
风承熙从踏进房门起,心里便窝着一团说不出来的闷气,然而这声“夫君”一叫,风承熙那口气忽地就飘然远去。
他甚是和蔼地道:“萧家弟弟,在下姓郗名明德,你唤我一声‘姐夫’便好。”
“……”叶当真赶紧道,“他是御下密使,专门来查看蜀锦之事。怀英你有什么内情直管说出来,他会替你做主的。”
萧怀英静了静:“看来真真你嫁得不错。”
风承熙揽住叶汝真的肩头:“承萧家弟弟吉言,那是自然的。”
叶汝真:“……”
“没有什么内情,外头的人骂得都对。”萧怀英道,“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这事用不着你们管。”
他的神情与声音皆十分平静,叶汝真不由问道:“是不是萧将军已经有法子了?”
萧怀英笑了一下,然后道:“是。祖父早已想好怎么做了。”
叶汝真顿时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萧家只有萧怀英这么一根独苗,萧宏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他。
风承熙忽然道:“娘子,你先去外面等为夫,为夫有些话要问萧家弟弟。”
叶汝真知道他是为了蜀锦一事,便带着抚青一起离开。
房内静了一会儿,萧怀英道:“郗兄既是密使,查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无话可说。”
风承熙:“你喜欢真真,是吗?”
萧怀英慢慢地道:“我若真是喜欢,就没有郗兄什么事了。”
“这锦匣明明是放在箱子深处,棱角却微微起了毛边,想来是有人经常摩挲。那位侍女的眼睛很像真真,声音也有几分相似,不会单纯只是巧合吧?还有,你明明比她小,为什么一点规矩都不讲,不唤叶家姐姐,而要唤她的名字?”
当然,最重要的风承熙没有说出来——从叶汝真走进房中第一刻起,萧怀英的视线就没有落在过旁人身上。
萧怀英背脊僵硬,沉默良久,最终道:“郗兄请放心,在真真眼里,我永远只是一个儿时伴她长大的兄弟,你才是陪她一生的人。”
风承熙拖了把椅子过来,在他面前坐下:“嗯,我知道,就冲你因为身体有疾终止了这门婚事,也冲你不想连累真真所以一个劲儿赶她走,姐夫我认你这个弟弟。”
“……”萧怀英忍不住道,“你查过我?”
“这还用查吗?你是将门之后,原该同官家小姐结亲,但因为身上有病,所以退而求其次,愿意求娶商贾之女,若真是有意做成这桩婚事,白氏能说拒就拒?”
风承熙道,“好了,现在将冤情如实禀来,我自会还你公道。”
萧怀英的目光透出一丝讶然。
方才叶汝真在时,风承熙仿佛一只花枝招展的大蝴蝶,又像一只紧紧偎在主人身边的大狗,此时叶汝真不在,风承熙身上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人自然而然便拥有的威压。
“你为何相信我有冤情?”
“因为他相信你。”风承熙答得再自然不过,“既然他信,那我便不妨先站在你这边。”
萧怀英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低声道:“可是没有冤情。我说过了,一切都是我的命。”
风承熙:“萧怀英,人若要他救,须得先自救,懂吗?”
萧怀英轻声道:“我本就不该生在这世上,如此正是顺应大道,让尘归尘,土归土,救来做什么?”
风承熙看他一眼,不再说话,起身离开。
“郗兄,”萧怀英道,“能否让我和真真再说几句话?几句便好。”
*
半刻后,房门外,抚青一脸无语地看着风承熙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抚青忍不住道:“郗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风承熙道,“我家娘子在里面,万一那小子做些什么,我好冲进去救人。”
抚青:“……”
声音隐约传进房内,叶汝真嘴角抽了抽。
她完全可以想象抚青的表情,抚青很可能认为她给自己招了个傻子。
屋内一片安静,萧怀英说是有话要说,但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无声地望着叶汝真,目光一如从前那般宁静温和。
“怀英?”
“真真,你还记得你一次来这里,是几岁吗?”
叶汝真记不太清了:“六岁?七岁?”
“是八岁啊。”萧怀英道,“老夫人和母亲在花厅里说话,让下人们带咱们去花园里玩儿,你抬手就折了祖父精心养了十年的罗汉松。”
叶汝真笑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杨叔差点儿就要拿枪捅人了。”
萧宏闲暇唯一的爱好便是侍弄盆景,萧怀英这项爱好便是跟着萧宏学的。
萧怀英脸上露出来了微微的笑容:“我当时吓得要死,但你却半点不怕,还跟我说,这世上的花本来就是开给人看的,果本来就是给人吃的,树当然也是给人玩的啦。”
叶汝真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了,“哈哈哈,因为在我家确实是怎么折都没事,我哪里知道自己动了萧大将军的心肝宝贝。还好萧将军宽宏大量,并没有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从那以后,我既盼着你来找我玩,又怕你来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