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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转头来看,木匠手中小人的眼鼻已经完成,正在用最尖细的刻刀雕小人的唇。
小人双唇微张,露出两颗上齿,木匠手上轻重把握地十分出色。丁烟下意识将这小人和她捏出的零做对比,她用的灵力将无根壤整形,居然不如这木匠的双手做的精致。
雕完唇,木匠准备精修一下小人的下巴,却被丁烟的动作吸引了注意。
只见她推出张五十两的银票摆在他的工作台上,“这是定金,最近几日你也别再出摊了,我等着你的木雕人,成品若得我心,尾款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这次丁烟语速很快,但银票就在眼前,木匠还是听懂了丁烟的话。
“几日能交货?”
木匠将银票揣入怀中,吞了口唾沫,“越快越好?”
“自然是越快越好。”
木匠摸了摸下巴,这人要的人形木雕虽大,却比小物什更简单。费力气却不耗心神,自己熬几日夜,也能多赚一些,“五日,如何?”
“好,五日便五日,一言为定。”二人立下约定。
丁烟风风火火地跨出木匠的屋子,又翻身上了窗,见屋中的木匠已经扶起木料开始打型,这才放下心来,往旅馆处赶。
她将覃彧的挂画单独放在旅馆中,将那少年暗卫送往巫医处时将将日中,如今已是半夜。
二更时分,南疆花云城的街道上还有些路人,若是放在北方,无论是农是商,大都睡了。
“你转这么大一圈,就找人做两个木雕?”灵台中的丁嫣算是跟了她一整日,阿钰在巫医处一去不回,她一整天都心浮气躁。
“这具身体也该还你了,今夜能睡个好觉,再多修养几日,还能养回来。”
她靠神识撑着这具身体一周未眠,饭食几无入口,就连饮水都少。再这么下去,和逃难的灾民没什么区别。虽说小姑娘暂存自己的灵台中,但时日一久,便和神识离体没太大区别,元神还是会逐渐消散在尘世间。
丁烟愿意将身体换给她,阿钰在巫医处,也有生还的可能,丁嫣自然满口答应。
回了旅馆,大堂还有人点着油灯小酌,掌柜在案桌上摆弄着算盘。
丁烟找掌柜多付了一周房钱,又表明自己白日会出门,不需小二来打门递饭递水。
今日她就大半天未回,掌柜收了银两欣然应下,将墙壁上挂着的房间牌翻了个面,以空白面示人,可能就是旅客不愿被打扰的意思。
她挑的是二楼尽头的房间,轻手轻脚走过走廊。
竹门被她动过手脚,用头发系成一圈,套在门口的锁链上。发丝不会因风吹地动而轻易掉下,但只要有人来过这里,一动锁口,发丝便会脱落。
小机关如她走时一样,依然完好。
回到房间内,她将从内插了房栓,又关好窗户,将覃彧的画取出,展开后挂在墙壁上,才躺回到床榻上。
“这身子还给你,之后取木雕会再找你借一次。”言毕,丁烟全身放松下来,将神识从这具身体逐渐剥离。
丁嫣感到一阵宁静,朝丁烟道,“好...”话音未落,就感到无边的困意,眼皮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被黑暗淹没。
丁烟在空中悬浮,盯着小姑娘看了半晌,只见她头上骤然生出几根白发,看来这身子是疲惫至极。只希望她能睡个好觉,逐渐休养回来。
接着,她一头扎入覃彧的画里。
覃彧依然斜身坐在巨树的树杈上,自她一入画中,他的双眼便牢牢黏在她身上。
傀儡就快到手,丁烟心情愉悦,兴冲冲地靠近,凑到覃彧面前,“你在等我?”
覃彧微微点头。
“傀儡已经托人在做,看那木匠手艺不错,过两天就能随处活动了。”丁烟双腿岔开,骑在树杈上,倾身靠近覃彧。
“木雕?”覃彧挑眉,“你怎么办?”
“两具木雕啊,我自然也有一具。”小姑娘将头发削掉大半,她用了许久,现下在覃彧的画里又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样子,她拨了拨长发,还有些不习惯。
覃彧欲言又止,静了半晌,只听他突然道,“双修吧。”
此话犹如平地惊雷,丁烟只当没听清,惊诧地又问了一句,“哈?你说什么?”
覃彧满面淡然,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双修,现下再适合不过了。”
难以置信,丁烟掏了掏耳朵,凑得更近,连连眨眼,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双修。”覃彧将紧握的右手张开,洒下一手的细碎兽甲,转而捏住她的肩膀。
丁烟双颊骤然一热,手握成拳挡在嘴前,“咳咳,你还在想那本心法的事吗?”
“呵...”
“喂,你笑什么啊!”还不准人害羞了嘛!丁烟推了推面前的男人,可他分毫不动,反而凑的更近,右手紧紧扣在她的肩上。
明明只是神识而已,丁烟却觉得那手烫的吓人。
覃彧的动作强硬,几乎要将她拉入怀中,嘴唇也擦过她的面颊,最终停在她的耳边。
“神识双修罢了,你在想什么呢?”声音又轻又柔,低沉沙哑。
分明被嘲笑了,丁烟却被撩得心神荡漾,换乱之下双手胡乱推搡着覃彧。
猛地推了个空,一时间重心不稳,朝后一翻。
丁烟完全忘了自己只是抹神识,从树杈翻了下去,半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