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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皇上轻笑一下,叫宫女重新上了一壶酒,他给宋翰墨倒了一杯道,“随你吧,你开心就好。来,干。”
宋翰墨双手握着酒杯,一口饮下:“多谢陛下。”
酒过三巡,皇上问道:“对了,此次你为何要出手把严大人留在上京?”
宋翰墨桌下的手攥紧后又松开,他桃花眼微眯,嘴角带着笑:“严大人身为言官,却没有以身作则回乡守孝,势必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谁让他从前一直参本王,还……臣弟这是反击。”
皇上:“你当真这么想?”
喝了一杯酒,宋翰墨道:“臣弟为何要骗陛下。”
皇上眼珠转动,垂眸,食指和拇指转了转酒杯:“你不知道她是谁?”
宋翰墨不答,挑眉疑惑看着皇上。
“你还记得六岁我们随父皇下江南,你认识的那个与严大人长得很像的小宫女么?”
“记得。”
“现在的严大人就是她。”皇上抬头看着宋翰墨,眼眸深邃,“那次我们回宫时,朕就把她带回来养在宜迁了。从前没有想太多,就觉得她与严修洁很像。隆嘉三十二年,严修洁失踪后,朕便把她送进了严家,让她指认二皇子的通敌罪。”
见皇上轻描淡写,眼里带着得意,宋翰墨黑色眸子里温度一点点消失,只默默看着。
“后来,”皇上叹了一口气,“严大人要辞官,要离开朕。可是朕已经习惯了她一直站在朕的身边,朕坐在龙椅上,只要能看到她便会觉得安心。”
宋翰墨屏住呼吸,薄唇轻启:“陛下……喜欢她?”
话落,皇上就皱紧了眉头,他责备看着宋翰墨:“朕喜欢的是皇后。不过,严大人就像……就像……”
犹豫半天,皇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只鸟掠过玉暖宫庭院上空,拍击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
“对了,她就像养在笼中,供朕赏玩的鸟雀。”
宋翰墨定定看着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股怒气从胸中直冲脑门。
皇上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的异常,他突然把脸埋入双手,声音有些嗡嗡的:“是朕为了一己私欲把她留在上京……是朕对不起她……”
喉结上下滚动,尽管尽力掩盖,宋翰墨的声音还是有些异常,他问道:“陛下与臣弟说这些做什么?”
“你们小时候就很合得来,你去接近她,若是她喜欢你了,应该就不会想着离开上京。若是你能把严果留在上京,不失为一桩美事。”
“这……臣弟怕是要让陛下失望了。经过这次夺□□件,严大人定不会与臣弟有所来往的。”
皇上坐直身子,双手放下后,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话语中的痛苦和无奈。
他拿着酒杯放在面前端详,双眼有些迷离:“确实,她同朕讲过,她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和抛弃了。”
她…讲过?
宋翰墨心中一片酸涩,垂下的眼珠泛了些血丝。
举着酒壶把最后一滴酒倒入杯中,皇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稳稳踏出两步,他又道:“过些日子,朕要下江南体察民情,到时候,严大人已出孝期,你看看能不能借机缓和下关系。
你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江南,回忆往昔,或许能冰释前嫌呢。她只不过是个女子而已,女子,最易为情所困。”
一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皇上弯腰从背后靠近宋翰墨,凑到他的耳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朕信你,七弟。”
拍了拍宋翰墨的肩膀,皇上脚步虚浮又走出几步,听方向,是往宫门去。
宋翰墨悄悄吐出一口气,连忙起身道:“恭送陛下,臣弟还有一事想问陛下。”
“何事?”
“母妃请的那位神婆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称号么?”
“这……朕倒是不晓得,事情都是母妃经手的,她不让朕插手。”
“多谢陛下。”
皇上走后,宋翰墨冷漠转身,坐下,望着桌上的黑龙玉佩,出神许久。
待他出宫后,春风拂过玉暖宫,偌大的庭院,石桌上只剩了一个盛酒的白瓷杯和镶黑龙的玉佩。
***
过了有五日,宋翰墨正在书房画画。画上是一位蓝衣公子与一位红衣姑娘,他们牵着一匹黑马,一同走在河堤上,杨柳依依,蝶恋花香,相视而笑。
定定望着画中的女子,许久,宋翰墨抬头望向窗外。
项颖从屋檐上落入房中,与平日的王府小厮打扮不同,今日她穿了一身嫩黄色的罗裙。
宋翰墨眼里闪过惊讶,随后倒是了然:“要走了?”
项颖撇了撇嘴,她不情愿点了点头:“是的,你又知道了。”
“不难猜,你对许宴势在必得,如今他已经没有理由留在上京,自然要走,你自然也会跟着。”
“好吧,算你厉害,有信要我给先生么?”
“有。”
宋翰墨从桌上拿出之前备好的信,递给项颖。
项颖接过,瞄了眼桌上的画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近窗户:“那我走了。”
“等等,她怎样了?”宋翰墨语气听着有些急切。
“嗯……”项颖思索了一会儿,苦笑着,“你要是想做到画上那样怕是很难,任重道远。”
宋翰墨沉默了一会儿,鼻尖有些酸涩,他垂眸望着画中女子:“是我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