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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锦扬了扬眉, 回头去取来自己耗时一年,一边学艺一边完成的作品——《长青》。
代表着省份的国槐,枝繁叶茂,绿叶如盖。
整棵国槐全是她纯手工刻出来,叶子、树干、叶脉,清清楚楚。树叶的烧蓝绿意盎然,乍一看,跟刚摘下来的树枝差不多。
“按时完成,并且完美无瑕。”元锦把装着自己作品的盒子,小心放到桌子上,笑盈盈坐下,“请师父过目。”
冷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拿走盖子看向装在盒子里的錾刻作品。
她上学后一直带着这件作品来回跑,前段时间他忙着复制玉雕,没空留意她的进度。没想到真做了出来,手艺看着还挺熟练的样子。
到底是年轻人。同样的技艺同样的作品,她的作品看着更有活力,更真实。
“不错,可以开始学掐丝了。”冷老爷子拿起盖子把她的作品盖上,“一会我和你一起送去省政府。”
省政府最后选中她的设计稿,投票的人里头有人卖他的面子,有人是真的喜欢这个设计。
也不乏想要看热闹的人,故意投票。
他们都等着看到成品后,奚落他为了捧徒弟脸都不要。
脸可以不要,但徒弟不能被人看轻。他的徒弟万里挑一,脑瓜子聪明,动手能力强,从熟悉工具到做出成品,用不上两年。
这样的徒弟,全国的非遗传承人也没几个能遇到。
“正好我顺路去研究所那边,跟蔡老师他们要资料。”元锦笑眯眯挪开椅子,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过来,“我录了学习錾刻技艺的视频和技术讲解,打算收入到数据库中,你要是有意见我就不放。”
錾刻太难了。
她每天驾车往返崇城和安城,晚上最多只睡3个小时,这么拼也花了半年时间才摸透每一道工序,用熟所有的錾子。
无人指点的情况下要自学这门技艺,难如登天。
很多錾刻手艺人都是跟师父学艺,一学就是一辈子。师父不开口自己决不能自立门户,不能离开师父的工作室,也不能随意将技艺教给其他人。
她的师父可以说是特别另类的师父了。
会的多,脾气好。
“你真打算做那个数据库?”冷老爷子诧异抬头,“你哪来的时间。”
她没上大学之前就在这学艺,之后去上大学,差不多天天晚上都住这边。哪里来的宇宙时间,去搞那个什么考古数据库,他一直以为她是打算等毕业后再做。
“不用自己我去做,公司请了人帮忙管理员工,数据录入有专家顾问团队,我只管一件事。”元锦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师父,要不你来录技艺传承的视频资料吧。”
“你管的是出钱这事?”冷老爷子没好气,“就不怕别人坑你?”
他不懂做个数据库需要多少钱,总之不会少。
“师父你放心,没人能坑我。”元锦哭笑不得,“你到底帮不帮我录资料,当初国家文物局的专家问我为什么要做数据库,我可是跟人家说,为了让我师父查资料方便。”
冷老爷子闻言,登时吹胡子瞪眼,“你连师父都敢卖!”
元锦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丝毫不把他的火气放在眼里,“帮不帮?我安排公司的团队,到各地去接触了好几个非遗传承人。做油纸伞的师傅同意录制影像资料,加入非遗目录的数据留存。”
这次拍摄,采用目前最先进的机器,以拍摄电影的方式,拍摄所有的制作步骤。
旁白请的专业配音老师,根据制作人说的内容进行配音。保证所有的技艺资料,能长久保存在数据库内,被所有人调阅。
“不帮还是你师父吗。”冷老爷子无奈,“你要是精力旺盛,就帮我把图纸都补全,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几件。”
她画的鹤鹿同春,根据图纸上的花纹明晰程度推测,应该是花丝镶嵌技艺。剩余的图纸不清楚是什么技艺,她还没画,自己也看不出来。
正好她也学到了掐丝,自己可以一边做一边教她。
“没问题,我今天就帮你把缺的图纸画下来。”元锦眉眼弯弯。
她告诉过老爷子,自己看到图纸脑海里就有全图。这一年多都在忙着制作,国际友好城市缔结30周年的礼物,没怎么翻那些图纸。
事情说定,元锦拿起手机给科技公司的影像制作部门,吩咐他们安排一组人员明天过来,录制老爷子上课的影像资料。
有影像有解说,制作时间长一些也没关系,至少能保证这些技艺在无人传承之后,还能一直保留下去。
下午3点半。
师徒俩带着制作完成的礼品,赶到省政府。
负责制作备用礼品的另外一对师徒,也碰巧下车。双方打过招呼,一块上楼。
今天转交成品,省内的大师、专家也会过来,进行最后评定。
设计稿画的好,成品不一定好。作为送给国际友人的礼物,技艺方面如果拿不出手,那就只能换一件。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定了设计稿,徒弟做不出来师父也会帮忙。
能奚落一两句,那些看师父不顺眼的大师、专家,心里也会舒坦一点。手艺人最大的荣誉,就是帮忙修复、复制一些文物,或者是自己设计的作品被选中,成为国礼赠送给国际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