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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阴兵隐去身形出了冥界去捉寂行,却是为时已晚,掘地三尺也不见了寂行踪影。
寂行在火山地狱里历经两千年而魂魄不散,反倒功力大增,冥界那些虾兵蟹将哪里是他对手。
他站在一处峭壁上冷眼看着数万阴兵席卷人间,既要顾忌着不能伤到凡人,又不能放过每一寸角落,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寂行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冷笑,拂袖转身回了山上的寺庙。到了晚上,寺中僧人烧好了水请他过去沐浴,他于静坐中缓缓睁开眼睛,耳边突然响起流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要洗澡,你自己用法术把水烫一烫就好了!”
他就想起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倔强又可怜的小丫头。那个两千年前在万人中央为他辩解,两千年后又在万人中央维护他的人。
她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真的害怕受他连累。
寂行眸光一沉,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白天是他一时气得糊涂了,竟被她两三句话就支走,留她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他简直是个混蛋,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
他去了阴曹地府寻找流离,幻化做冥界普通商贩模样问巡更的更夫:“今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新娘子程流离,被阎王抓住没有?”
佝偻着身子披散着长发的更夫就用沙哑的嗓音答他:“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能是什么气候,自是抓到了。”
寂行忙问:“被抓到哪了?”
“已是送上天庭,交给天帝处置了。”
寂行心下一沉,想天帝那人向来阴险叵测,又十分瞧不起流离,总觉得流离高攀了赫赫有名的寒渊神君,三番几次想杀了她以绝后患。
如今流离跟他一个魔头扯上关系,岂不正中了天帝下怀,既被抓去天庭,如何还有活路。
更夫敲着梆子远远走开,冷硬而有规律的声音在冥界一圈一圈涤荡开去。
寂行化出原貌,就要强行冲上天庭跟天帝要人,身后却传来一人清冷的声音:“我那徒儿好本事,勾得党党魔尊为了她连命都不肯要了。”
魔尊?
时间太过久远,寂行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曾有过这样一个称呼。那年他猝然入魔,炼化了数千生魂,体内魔力大涨,吸引得六合九州精怪妖魔纷纷前来投诚,在他脚下山呼叩拜,以他为尊。
他带领着手下诸将在人间颇是兴风作浪了一阵,最后到底是被天帝拿住,被囚在不见天日的火山地狱里两千年。
如今沧海桑田,那些曾追随过他的人或许早已灰飞烟灭,无人再喊他一声魔尊,他早快忘了自己曾是魔尊。
“神君的一声魔尊,小僧实在担当不起。”寂行转过身来,颇为不满地盯着他:“小僧倒是好奇,神君向来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多少次人间大厦将倾,生灵涂炭,都是神君你以一己之力救下了万千黎庶,怎么如今流离有难,神君倒是袖手旁观起来?难道流离就不是普罗众生,不是苍生黎庶?”
寒渊凉凉一抬眼眸:“流离是我的徒弟,我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与魔尊恐怕没有干系。倒是魔尊不自量力想救我徒儿,去之前最好还是先想想你是能救出流离全身而退,还是再被天帝关进十六层地狱两千年,牵累得流离也要给你陪葬?”
第93章
寂行冷静一想,天帝并不是一个软糯无能的绣花枕头,两千年前能捉得住他,两千年后同样捉得住他,他贸然前去只是送死,救不出流离反倒会连累她。如今放眼天下,能跟天帝一搏的人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位寒渊神君。
“神君既知如此,便早该去看看你的徒弟现在是生是死,而不是跟我在这里废话!”他说。
“她既自愿为你受罚,我又何苦多事。”寒渊脸上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流离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客栈外连绵千里的彼岸花,这一朵死了,那一朵还会开放。
寂行看到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一时颇为流离不值:“神君上万年来唯一收的一个徒弟,难道是路边随便捡回去的不成,一条命就这样不值钱?”
寒渊却说:“她确实是我在路边捡的。本以为是个平平无奇的丫头,岂知来头不小,一己之力能变了魔尊命数。”
寂行神色遽变:“什么?”
“魔尊何苦还做戏。你比谁都清楚,你是千年难遇的菩提之身,本是要成佛的。是流离逆了你的命数,让你由佛入魔。光是这一项罪名,已是够她受的了。”
寂行大怒:“不可能!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什么菩提之身,你少要诓我!”
寒渊冷冷一笑:“若你真是一个凡人,如何能莫名得一身功力,初出茅庐就受天下精怪妖魔敬仰,这些可是一个凡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
冷着眼看他,说道:“魔尊寂行,你的真身是定光如来座下首席弟子,本是成佛在即,定光如来放你下凡历生老病死之苦,此劫过去,你就功德圆满,立地为佛。
岂知定光如来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一个流离。那丫头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你看着她,就乱了你的心智,毁了你前程,害你入魔。”
寂行体内真气随着他的话横冲直撞起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说道:“神君向来为人淡薄,从不肯多费口舌,今日跟我说这些又是做什么?”
寒渊道:“事已至此,魔尊仍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