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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黎认真的点点头。
“我刚进镇妖司,就听过天字号的传说。昨儿个回去一看,没见过,查了才知道是天字号的前辈。云老您是资历最老的,我不就找您来了吗?”
他眨巴着眼睛,再三献殷勤,“您老肯定舍不得我白跑一趟,是不是?”
云老头呵呵一笑,“快作古的人,资历顶个屁用。”
他直接抱过酒壶,对着喝起来,“你小子也算是找对人,他们的事,整个镇妖司,我说知道,没人敢接茬。”
“那您和我说说呗?”扶黎期待地盯着他。
云老头拖着半边身子走到门边,刚好一轮圆月从云雾后探出头。
“一晃都过去五十多年了,你真要听,那可就说来话长啊。”
他朝着门槛倒了些酒,像是在祭拜故人。
“那一年,白虹贯日,凶兆频发。我们领命去往皇陵,十五人的队伍,只活下我一个。”
第八十五章
钦天监报,白虹如刀,直贯日中,疑似有威胁皇位的凶兆。尽管他们费了许多口舌,李覃都只是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皇帝的心思,全放在另一件事情上,无暇顾及其他。
那就是皇陵怨气冲天,到了怪事频发,影响声誉的地步。
彼时镇妖司刚稳定下来,最精英的那批人,就得到李覃发来的暗诏。要他们奔赴皇陵,查清其中的线索,解决怨气的情况。
李家的陵寝都建在金顶西面的山坡上,民间传说,选址受过玉鸣道长指点,要挑选占尽气运的好地方,才能保百年基业。
天下灵气归于洛河,而金顶则是洛河日日流过的山脉。
因山坡上常年覆盖着红绒花,东升的太阳一照,仿佛是金光披甲,刺得人睁不开眼,得了金顶的名字。
京城的百姓推开门窗,抬头就能瞧见金顶,却从未踏足过。
李家的皇陵自然是禁地,但李覃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
忽而听信江湖术士的言论,专门在背面大兴土木,造出个新的陵墓,将山中挖空出一段,塞满大小不一的石头,仅仅留出一条隐秘的通道,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
云崖举着火把跌跌撞撞走着,他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
镇妖司此番派了十五人,年纪皆都不大。
指挥使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的,全穿着苍鹰袍子,带着兜帽,之前打招呼时,他多看了两眼,都是生面孔。
山顶上阴风阵阵,背面常年照不到阳光,绿植只留下浅浅的一层,甚至有些地方都出现沙化的情况。
夜晚风吹过来,跟刮刀子似的。云崖觉得脸生生的发疼,捂着半边绕到最近的司尉身旁。
虽说是被叫来调查,但实际上镇妖司内部,对于皇陵的情况,早就一清二楚。刚建成的那几年,风平浪静,以为是真得到高人指点,舍得放弃原本风水好的陵寝,另辟蹊径。
谁料后面接二连三地出事,看守皇陵的士兵不是死就是疯,弄得李覃是骑虎难下。
当初他大张旗鼓,就被凌霄宗劝说一通。
如今出了事,堂堂的皇帝更加拉不下脸面去求。
李覃只好让镇妖司广招天下奇人,修行者多是正义之辈,想精进修为的极多,皇陵的事情让他们都很有兴趣。
可先后断断续续来了四五个,没有能活着出来的,有甚者去看了一眼,指出皇陵建造的位置过于险峻。
金顶本是被洛河包围,靠水积攒灵气,被他一搅和,风水全变,刚巧压在里面,灵气出不去,不断的累积,背面又照不见光,时间一长,再好的灵气都要变成怨气。
他是不敢冒险,苦了李覃为此烦恼。找修行者帮忙的,照样瞒不过凌霄宗。李清野出于和李覃的关系,亲自来皇宫一趟,就是想解决皇陵怨气的事。
凌霄宗是道门魁首,风水一事并非强项。但到了那样的地步,李清野直言就刺了李覃两句,劝他堵不如疏。
反正他求长生不是一天两天,既然想要长生不老,还造什么陵寝,等百年归天啊。
李覃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不好再放任下去,思前想后,忍痛决定把皇陵直接炸为平地,日后再修整修整,种上些植被,也算是为当初的错误赎罪。
这活计自然就落到镇妖司的头上。
按理来说,重要的任务是轮不到云崖的。
他刚进镇妖司没满一个月,不过因着天赋好,被分配到指挥使的手下。碰巧今天走得晚,入了指挥使的眼,索性就把他也带上,干点举火把的边缘活。
他倒是乐得轻松,皇帝的鬼故事,都快成为百姓吓唬小孩的饭后杂谈。李覃挥手说要炸,那是简单,真要去炸,还有巨大的怨气要考虑。
一队人走的是斜坡路,越往上空气越潮湿,像是刚刚下过雨的湿润,很腻却带着难闻的泥土味。
云崖打了个哈欠,立马又呸呸呸吐了两下,总觉得沙子都被带着吃进去,嘴巴里麻麻的。
皇陵的入口很窄小,里面机关重重。
指挥使拿出根火折子,本想直接下去,突然被身后的那人拉住。他转过头看对方,脸上是绝对的恭敬,慢慢把火折子递过去。
那人弯着腰,从袖口中抽出另一支火折子,吹了吹,绿色的火焰亮起来。
云崖惊讶地盯着,听说鬼火的颜色是绿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