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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蓉萱赶紧制止她,“不成,二弟素来身体不好,这几日更甚,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怕她不依不饶,“等他好些,我会找个机会问的,如果书局有佛昙大人的消息,我一定跟阿芷说。”
“好吧。”于含芷不再强人所难。
杜蓉萱摸摸她的头,转移话题,“阿芷看过佛昙大人的第一本书了吗?”
“自然!”于含芷挺起小胸脯,“佛昙大人的书我已经全看完啦!”
“虽然不如话本子有趣生动,但大人的书很是有理,又浅显直白,连我这种上课打瞌睡读不进书的学生都看得下去。佛昙大人真厉害。”她撑着腮捂着脸,满眼的向往。
杜蓉萱失笑,得了,又要开始夸了,还没等她打断,于含芷突然想起来,赶紧坐直身子:“听掌柜的说,七天后二卷就要出来了。”
“太好了!”杜蓉萱开心道。
不多时,一个下人领着一名大夫急匆匆的路过小花园,看那方向是…青竹轩。
杜蓉萱皱紧眉头,又暗自镇定的和旁边的人说笑。
但是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等宴会结束却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这时天色将暗,风雪更大。
在回院子的半道上,先去青竹轩打听消息的松香赶紧走上前对杜蓉萱道:“二公子在书房晕倒后就高烧不退,现在老夫人和大夫一直守着,听大夫的话好像不容乐观。”
杜蓉萱脚步一顿,改变线路:“我们去青竹轩。”
她加快脚步,面上难得带着点凝重。
雪天路滑,等她到青竹轩时,天都黑了,只见院里灯火通明。
杜蓉萱赶紧将斗篷交给下人,在炭炉前去寒后,才走到床前。
魏柳氏注意到她,“夜深天凉,何必来这一趟,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杜蓉萱注意到她眉头深锁的样子,声音柔了柔:“知道娘关心我,但是恒远也是我弟弟,他生病了,我这个做嫂嫂的怎么能不来看一眼。”
“二弟…”他如何,话还没问完,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文修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两个人影坐在旁边,艰难的认出来人后,虚弱的叫人:“娘亲,嫂嫂…”
躺在床上的人看起来虚弱不堪,云锦被盖得很上面,只留一张小脸在外,不见气色,只留苍白虚弱,让人感觉像易碎的瓷器。
魏柳氏心里忍不住一酸,借着转头的间隙拭了拭眼角,可是这眼泪一旦形成就好像决堤的水一样,怎么也擦不完,魏柳氏留下一句:“恒远醒了,该吃药了,娘去看看,”然后快步离开房间。
“…娘,”文修轻声道,眼睛一直看着魏柳氏的背影。
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他费力的撑起身子,气喘吁吁的靠在床头,胸腔里的热气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点燃了,这一动作下鬓发微乱,胸膛起起伏伏。
来不及阻止文修坐起来的杜蓉萱,见他抬起枯瘦的手对着她一揖,轻轻地:“嫂嫂。”
杜蓉萱一怔,细弱的声音再次挠着她的心窝子,但是这次又有所不同,有些酸涩。
“有劳嫂嫂来这一趟,这是老毛病了,文修不日便可痊愈。”说话的功夫他的眼前都有些发黑。
“…二弟,客气了,”杜蓉萱喉咙微哑,带着些艰涩。
以往侯府二公子体弱多病、恐将早夭只是一个传言,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连她…也听听就罢。
她见过文修冥顽不灵和她据理力争的样子,见过他聪敏机灵的一面,也见过他惹人怜爱的小吃货模样…唯独只有这一次,这么虚弱这么让人心碎。
但是这样勉强喘气的魏文修,还是那个板正端肃的样子,会一本正经的给她行礼,会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说着安慰人的话。
她的喉咙像堵着什么,想说话又发不出声。
直到魏柳氏回来,见到这一幕又忍不住说他不好好躺着,喜欢瞎折腾。
文修没有反驳她,一脸的乖顺。
面对魏柳氏端来的苦药,更是面不改色的喝掉。
但是一个那么喜欢吃甜甜的牛乳糕的人,又怎么会喜欢喝苦苦的药,杜蓉萱想。
等文修重新躺下去后,魏柳氏才劝着杜蓉萱回自己院子,而她则看了文修大半夜才回去休息。
结果,天将将亮的时候,青竹轩的人又传来二公子气若游丝快要不行的消息。
魏柳氏强忍着心痛,立刻让人去把全上京的大夫都请来。
杜蓉萱则吩咐松香:“快!去把娘给的药丸拿出来。”
那是她压箱底的陪嫁——南疆巫医研制的可以延年益寿的药。
松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是到底还是没说。
那药就只有一粒,给了二公子就真的没有了。
但是现在人命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去青竹轩的路上,杜蓉萱正好和魏文成遇到。
这两天魏文成早出晚归,回来也不会到她的梧桐院,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回府的。
魏文成和她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两个拳头,不远不近,旁边的下人给两个人分别撑着伞。
魏文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二弟的身子如何?”
杜蓉萱差点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早早去看?
理智回笼时,她淡淡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