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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又试探着问:“这水……”
那被称为何嫂子的中年妇人这才笑道:“老爷、太太还有三姑娘二少爷屋里的姐姐已经把水提走了,大少奶奶屋里要的水也已经送过去了。就等着四姑娘和五姑娘屋里的姐姐们过来了。”
“嫂子一大早的真是辛苦了。”流火嘴也甜,“还麻烦您等下帮我把这热水分到两个小铜壶里,小丫鬟们也方便提过去嘛。”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何嫂子答应的也爽快,刚好大壶里的水煮开了,她伸手拿过流火手里提着的两个小铜壶,把水倒到里面,不待流火有动作,一手一个提起小铜壶,就要往厨房外走。
“唉,你这人,明明是我先来的,怎么先给她提水!”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仿佛十二万分的委屈。
何嫂子对这道指责置若罔闻,流火却愣了一下,她这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另一个丫鬟也等着提水。她仔细看了一下,才认出来这小丫鬟是表小姐胡馨月从余杭带到季家的小丫鬟巧雁。流火平日很少到大厨房来,巧雁又不同于胡馨月日常带着身边的大丫鬟灵雨和王奶娘,流火竟然一下子没认出来。
就算是认出来之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倒不是欺负客居在季府里的胡馨月主仆,而是这热水是何嫂子提给她的,也不是她硬和巧雁抢来的。这里面就算有些不公平,也是何嫂子和巧雁之间的事,与她何干?
巧雁见何嫂子不理她,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想要从何嫂子手里夺下一个铜壶。何嫂子却双手提壶快走了几步绕开了她。只这两步,就已经走到了厨房门边,季念然屋里的两个三等丫鬟柔桑和绣蔓早就等在门外,她们也听到了大厨房里的动静,此时见何嫂子提着壶出来,忙上前两步接过了铜壶,嘴上还不忘说着客气话:“劳烦嫂子了。”
“好说好说,都是为了服侍主子。主子们满意,就是我们的造化了。”
这话几个丫鬟听了自然也不会当真。显摆在眼前的例子,那胡家小姐名义上也算是老太太的外孙女,怎么就不见被下人们放在心上?还有大老爷的几个姨娘……若非季念然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这些人有没有这么殷勤还是两说的事。
流火又笑着和何嫂子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带着两个小丫鬟往内院去了。
路上又碰上了五小姐季茉然屋里的小丫鬟去提水,两边站住对着寒暄了两句,就又分别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去了。
***
季念然也才刚刚睡醒,见热水还没来,就躺在床上赖着不愿意起来。
授衣在一旁一边笑一边劝她,“姑娘昨儿还说已经懒了一个冬天,今儿早上醒来要先活动一下,这会子又忘了。”
季念然总觉得古代的大家闺秀们整日在屋里不是躺就是坐,时间长了有些不大健康。进京之后就尽量简直每天早上起床后在屋里活动活动身体,抻抻胳膊扭扭腰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北方的冬天天气更冷,她就渐渐停了这项活动,结果等到冬天过去,也没有接着重新活动起来。
昨天才和几个丫鬟赌咒发誓,今天一定早上起来活动身体,没想到此时却又不作数了。季念然想到这里,也有些脸红。
“热水提来了,姑娘怎么还没起?”流火刚巧走到屋外听到授衣的话,她一面掀帘子进来,一面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
季念然见两个大丫头都这样,也就悻悻地起身下床。流火招呼小丫鬟们进来倒水,授衣拿了块白布围在季念然的领口,准备服侍她洗脸。
“石斛哪里去?”季念然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个丫鬟,随口问道。
流火一早就去厨房那边了,自然不知道石斛的行踪,还是授衣给出了答案:“刚宝瓶姐姐把她叫出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季念然点了点头,也不在意。石斛和宝瓶年岁相近,又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时间长了两人之间总有几分香火情。许是因为都年纪大了却因着主家的孝期还没有配人,同病相怜,这两年关系更是愈加亲密。
“也不知道母亲和三姐姐可起来了。”季念然洗过脸,又把流火叫过来询问,“你在大厨房可见到正院的人了?”
“没呢。”流火摇了摇头,“何嫂子说太太和三姑娘屋里的人已经早就把水提走了,只有胡姑娘的一个小丫鬟在那里等水。”
季念然一听这话就心里有数。大厨房的人捧高踩低……也是常事。但是她就像完全没听懂似的,“那可要动作快一点,别误了给母亲请安的时辰。”
季老太爷过逝之后,老太太的身体也渐渐弱了下来,就免了家中小辈早上的请安,只每天下午过去坐一会子陪老太太说说话也就是了。自此,大房就立起了每天早上小辈们到大太太的屋里请安的新规矩。
“姑娘。”石斛掀开里间的珠帘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布袋子。
“刚宝瓶找你什么事呀?”授衣正在帮季念然梳头,她不敢乱动,只好透过镜子好奇地看了看石斛手里的布袋子。
石斛上前两步走到季念然身边,刚要说些什么,又看了看手上正在忙活的授衣,一时间也有点犹豫不决。
“说就是了。”季念然自然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石斛和授衣平日关系并不差,此时石斛会想着避讳授衣,显然这件事牵扯得有些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