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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有的之前就听说过朝春班的大名,有的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装作早就知道的此时七嘴八舌的说起戏班子,又热闹起来,倒是把刚刚的冷场给囫囵过去了。
季念然这才发现,秦夫人若是做起表面功夫来,嬉笑怒骂、左右逢源,比她嫡母还更能敷衍得来。
大家又聊了几句,祁氏又亲自来请,才在主人家的带领下出了正院——还是秦老夫人和老族长夫人并肩打头,祁氏跟在一旁逗趣。后面秦夫人陪着几位妯娌,季念然陪着几家的少奶奶,还有带着孩子的,秦雪玲也有份出面招待,只是她话少,大多还是丫鬟婆子们照看着,一大群人拉拉杂杂地往花园走去。
祁氏挑了一处宽敞的敞轩,开了五桌酒席,又开了一间位于假山上的高阁,搭了戏台,戏班老板恭恭敬敬地站在假山下,低着头,生怕唐突了这一众太太奶奶们。
待大家都入座,这才开席。
只是季念然毕竟是主人家里的新媳妇,再精美的酒席,她不能真正入席,也显得很是没滋没味。再加上她不爱听京戏,只觉得吵闹,更是只觉得累。
等吃完酒席、又听了两出戏、把各房亲眷送走,已经过了申时。秦老夫人和秦夫人都累得有些没有精神,索性又免了两个媳妇晚上的晨昏定省,让她们各自回房好好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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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然带着丫鬟回到江雪院的时候,院子里只有柔桑一人在堂屋门口坐着,其余人都不知忙什么去了。
见季念然回来,柔桑忙打起帘子,又看着季念然一脸倦容,关心地问:“二奶奶今儿累着了吧?”
季念然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连敷衍丫鬟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她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授衣姐姐不在?”
柔桑指了指厢房,“陪着石斛姐姐还有春喜娘说话呢。”
“哎呀,我倒是给忙忘了!”季念然拍了拍脑门,她这才想起来,原本安排了今天见两家陪房来着。她顾不得洗漱换衣裳,往炕上一倚,自己伸手到了碗茶,又吩咐柔桑,“你去帮我把她们叫来吧,等了大半日,也不好叫她们一直等着。”
“您是主子,她们哪敢挑您这个呢。”柔桑嬉笑着卖了句好,转身去了。
季念然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觉得晨昏定省已经算累,只好苦中作乐寻些热闹看。今天才知道,季家的晨昏定省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季家的几个太太又是多么好应付!
她愣了一会神,听到外面传来连续不断的脚步声,才抬手掩下一个哈欠,打起精神准备见人。
“给二奶奶请安!”很快,几人就进了东次间,跪在地上给季念然请安。显然,她们都已经事先得到提醒,嘴里都唤了称呼。
“快起来!”季念然又强压下一个小哈欠,“没想到今儿那么多事,倒显得我不体贴你们了,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跟着授衣进来的,只有四人,春喜一家三口,春喜娘、春喜嫂子、还有春喜。另加石斛一个,这丫鬟出嫁时间不长,已经接连生育两次,这时进来当差,可以说刚刚好,季念然也能放心用她。
春喜娘年纪最大,也抢先开口,“您事情多呢,我们就是等到明天也是应该的。”
表忠心谁不会呢?季念然抿嘴一笑,显然不把这话当真,叫丫鬟搬了几个小杌子来,让她们坐了,才问道:“听说你们两家现在就住在后面胡同里,可还住得习惯?”
“习惯,习惯!”春喜娘忙不迭地点头,“我和春喜她哥、她嫂子都是第一次来京城,看着就比庄子上气派多了!”
京城和农庄,这个比较本身就不伦不类。季念然又是抿嘴一笑,春喜那般伶俐,她娘却是个老实人。她缓缓开口,“那就好”
☆、第 64 章
季念然这次只打算把春喜娘和石斛夫妇三个人留下在府里当差, 其他人都另有安排。春喜娘就管着江雪院里的小厨房,她的手艺季念然自然是领教过的, 所虑不过是秦雪歌的口味和她是否相同罢了。石斛就管着院子里的事, 她是季念然身边的老人了, 对季念然的了解甚至比流火和授衣还要更多些。还有她男人,季念然想着暂时安排到采办上, 也顺道管着到她的嫁妆庄子里收租子, 算是江雪院里的一个小管家。
又吩咐石斛,“你先和你男人说,让他这两天再去寻一个厨娘来, 要老实可靠的, 最好家里人口简单,日后就在小厨房里和春喜娘作伴了。”说是作伴, 其实也带着几分互相监视的意思。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春喜娘身后的春喜嫂子和春喜,春喜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但是春喜嫂子显然对季念然的安排有几分不满——她和她家男人可还没得差事呢!现在季念然又不管家,府里的差事让石斛家男人得了,她家又能落到什么好?
只是她到底也有几分心计, 虽说眼底隐约流露出不满,却没有大喇喇地直接表白出来。
季念然呷了口茶, 才客气地对春喜娘道:“本来若是过两日再见面也无妨,你们刚进京,多歇息几日也是好的。不过我有一件要紧事想找您商量,日子久了怕拖得忘了, 少不得您们辛苦些,今儿咱们先订下个章程来,日后就好办了。”
一户陪房,哪里当得起主人用“您”来称呼?春喜娘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连着道:“您讲、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