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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药过去,我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亲了亲他额头:乖,很快就不疼了。
我们家林老师是个好命。
小时候在军区大院,虽然父母忙,但日常生活有勤务兵照顾,他没操过心。
之后离家上学,也算是风云人物帅哥一枚,床单被套一到周末就被有着虎狼之心贤良之行的女同学扒走。对于这段历史,他直到现在都颇为得瑟。
毕业后考进事业单位,分宿舍,那种二十平米的小套,单身的两人一套,成了家的一家子一套。这种宿舍楼里,最不缺的就是马大姐型的人物,唠叨,但是对小青年的日常生活颇为照顾。他的室友是本地人,母亲时不时来慰问儿子,老太太心好,看林老师瘦成个竹竿样,也没少捎带着给他补。
后来,他和我妈谈恋爱,不巧我妈又是个洁癖,窗帘都一礼拜至少拆下来洗一回的那种,这下他连衣服被套都不用洗了我妈嫌他洗的不干净。
结婚后分房子,和外公外婆分在一个小区,没多久外婆退休了,看小两口工作辛苦,承揽了午饭晚饭的工作,他和我妈轮流做早饭就行。
再后来,有了我,从小在我妈的全方位自理能力培养以及对林老师的盲目崇拜下,接手了诸如给他做早饭,配衣服,甚至喝水递茶杯的活儿,自此,林老师甩掉了最后一丁点操心,这一甩就是二十多年。
我说这么多,只想表达一个观点林老师已经被我们惯坏了,我们也惯成习惯了
这次他动刀子,大到下地走路,小到穿衣漱口,我们娘俩全包办了。
我和医生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是在林老师术后第三个晚上哄他睡觉的时候。我当时以一个超越芙蓉姐姐的扭曲姿势半蹲在床边,右手手肘撑在床上做着力点,小臂托住他的脖子和肩背,让他的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左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在此之前,林老师摘了氧气,身上还剩胃管鼻饲管导尿管引流管四根管子,可以略微翻身,但刀口疼加上胀气让他大半夜里睡不着又醒不透,在这种半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依旧能在我托起他脖子按摩的时候,准确地翻进我的怀里,然后呼呼大睡我无比尴尬无比欣慰又无比认命。
正当我以这么个不大优雅的姿势扭曲着的时候,门被推开,术后三天内两小时查一次房,值夜班的医生手上拿着近光手电走进来。当手电筒扫清楚我姿势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我觉得我该解释解释,于是用气声说:他刀口疼,睡不着。
医生抿嘴笑笑:要帮忙么?
不用,谢谢。
他点点头就走了。
当时光线很昏暗,加之我的心思又全扑在林老师身上,医生留给我的第一印象除了道瘦高的背影,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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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你刚使唤过我,转头就能忘掉。
03、眼睛
眼睛
术后第四天,林老师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早上,大大小小的医生们来查房。
A主任:今天情况怎么样啊?。
我:除了胀气有点疼,其他挺好的。。
主任检查了一下腹带和刀口:胀气是正常的,今天差不多要排气了,排完就可以开始喝水了。冲我们娘俩笑了笑,恢复得很不错,两位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主任身旁正低头记录的瘦高个医生抬起头对着我笑了。。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双眼睛,清亮柔和,让我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她走在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那里面有个空旷宁静的世界,让人恨不得跌进去。
我恍神了0.1秒,扫了一眼他的胸牌顾魏,职业医师。林老师的管床医生。
我一向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也自认为对相貌好的男人有抵抗力,但是依旧忍不住感叹,这双眼睛很引人犯罪的啊。。
术后第五天,吃完早饭,娘亲来换我休息。我拿着苹果和刀走出病房,靠着走廊扶手上慢慢削。
相对于吃水果,我更享受削果皮的过程,刀锋角度不断调整,看着薄薄的果皮一圈一圈慢慢落成一个完整的圆,是平抚情绪的好方法。
我削到一半,福至心灵地一抬头,顾医生就在五米开外,往我的方向走来,还是瘦削的肩膀,走路跟猫一样没声音。。
我拎了拎手腕,迅速地想把手里的活完工,但是一急,果皮断了天晓得我当时是什么呆滞的表情。他走到我面前顿住,目光在我和地上的果皮之间逡巡了一圈,嘴巴抿了抿,礼貌地微笑:削苹果啊。医生,您真礼貌。
我再次被他漂亮的眼睛闪到,头脑一热,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吃苹果么?gt;_lt;
对方失笑:不了,谢谢。我查房了。。
等他的白大褂消失在隔壁病房门后,我才发现手里的苹果,还没削完
上午9点半,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全身绿色手术服,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进来。我扶着额头想,隔了那么远,我都能凭借背影,脚步,甚至**无比轻松地辨认出一个接触没两天的男人,这说明了什么?爱德华说,since I'm going to 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