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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矫情的话,户部衙门如今就像是他们的家一样,三阿哥虽小,可却是里头的大家长,有事儿三阿哥顶着,他们只需要听安排就成,不用担惊受怕,也不需要担心被谁连累,三阿哥不只赏罚分明,而且还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见不得那些腌臜手段,如今的户部衙门配得上‘清明’二字。
这样的顶头上司,这样的衙门,甭管是汉族尚书马鸷,还是满族尚书麻尔图,都舍不得离开,那封早早写好的告老折子,至今都没有交上去。
康熙二十九年的除夕与往年不同,胤祉不再是单身了,有了福晋就意味着另一种意义上的长大,过往那些在宴席上的借口都不管用了,敬酒的人变多了,也不好挡了。
自己婚宴上的酒可以掺水,可太和殿的酒,他上哪儿找人兑水去,虽然和后世比起来度数不算高,奈何酒杯大,敬酒的人多。
不过,阵势最大的肯定不是他,而是太子,可太子有四弟帮着挡酒,他倒也想拉人,可后面那些弟弟,包括老五在内,都才多大,远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
胤祉一杯杯凉酒下肚,弟弟们不光今年指望不上,三四年内都指望不上,倒是阿林保,待到三月份与二姐姐成婚之后,便是额附了,明年的除夕也是要到宫里来赴宴的,做姐夫给小舅子挡酒,再合适不过了。
胤祉今天在宴席上的风头仅次于太子,可以说是远超往年。
大阿哥这头呢,给他敬酒的人明显不如往年多,比不过太子也就算了,如今连老三也要踩他一头,纵使他也知道这些人围着老三不过是因为借银的事儿,谁让老三管着户部呢,借款申请能不能批不就老三一句话的事儿。
明明是皇阿玛给臣子施恩,拿的还是国库的银子,如今倒好,涨了老三的威风。
大阿哥头一次觉得,掌管兵部虽然有利于将来带兵打仗,但得到的好处却是不及户部的,皇阿玛把一个老五安排过去有什么用,老五还不是只能做老三的跟屁虫,若是再过几年,皇阿玛能把老八安排过去便好了。
不过,在选择等待之前,总要试一试能不能把老三拉下来。
这头大哥在心里头盘算着如何把老三踢出户部,那头慈宁宫里两方阵营如今却和睦的很。
惠妃上首是皇贵妃,下首便是德妃,皇贵妃掌有宫权,又出自佟佳氏,如今这样的场合里,她便是平素与皇贵妃没什么往来,也不能冷着这位,自顾自与德妃聊天吧。
再说,她虽然和德妃走得近,可这并不代表她们俩就结盟了,不过是瞧着皇贵妃那边人多势众,她也不能差太多罢了,德妃应该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会跟她一拍即合。
惠妃既不想得罪皇贵妃,也不愿踩了德妃的面子,坐在两个人中间,只能尽力把一碗水端平,左边聊几句,右边谈几句,哪怕皇贵妃冷傲话少,不如德妃说话贴心通透,她也尽量不偏不倚。
与之相反的是对面,宜妃坐在贵妃和荣妃中间,一个是她的好姐妹,一个是她的牌搭子,能聊的那可太多了,偏她又得太后喜欢,既要顾着与两个姐姐聊天,又要时不时答太后的话,忙得不亦乐乎。
唯二的两个皇子福晋,也都坐在各自母妃后面,虽是妯娌,却遥遥相望,压根说不上话。
不止在太后的慈宁宫里如此,平时妯娌俩也很少有碰面的机会,宝音刚刚嫁进来,便从乾西五所搬去了北五所,不住在一处不说,两个人的夫君也并非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好兄弟,相反还彼此有嫌隙,兄弟之间都处不好了,妯娌之间又何必交往过多。
不过作为彼此目前唯一的一个妯娌,两个人没法不在意对方。
宝音还没嫁进来之前,额娘便嘱咐她一切都听阿哥的,阿哥若是没有嘱托,那便学大福晋。
大福晋与大阿哥感情甚笃,此事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宝音都是听说过的,只能说嫁进来后知道的细节更多了。
若不是三哥一再跟她强调,女子生育过早会有损身体,频繁生育也对身体不好,她大概也会和众人一样,认为大福晋是掉进福窝里了。
可三哥的话历历在耳,又有三哥身体力行做表率,宝音如今再看挺着肚子的大福晋,便不觉得对方是掉进福窝里了。
连她这个不懂医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身怀六甲的大福晋如今看上去并不好,脸上涂得粉白,几乎看不到原本的肤色,肚子虽大可四肢却纤细,刚刚行礼时站起来的动作都比大伙慢了一拍,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大福晋同样有留心观察对面的三弟妹,三弟后院空空,这在宫里头也不是什么秘密,与三弟妹感情好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刚刚瞧着三弟妹虽然没有碰旁边的酒水,但吃了好几块山楂糕,看来是还没有喜信儿。
大福晋想着前几日太医的诊断,即便是在过年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也很难高兴起来。
这第三胎又是个女儿,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可到了她这里花开了又开,却迟迟不见有果子结出来,大阿哥比别的皇阿哥成婚早那么多,大好的局面,却生生被她拖成如今这般。
以往她还庆幸大阿哥一心盼着生下嫡子,为了避免庶长子生在前头,从不碰后院里的那几个格格。
可最近这段时间,她倒是希望大阿哥别那么执着要生一个嫡长子做皇长孙了,她可能是没这个福分生皇长孙,也不知道对面看着还一团孩子气的三福晋有没有这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