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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爷子见他不说话,劝道:“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回去了。以前你爸妈为了革命工作忙里忙外,东奔西跑,是没怎么管过你,可你也不能怨他们,自古家国难两全,你不能见着他们就总是绷着个脸。”
沈卫山点头,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知道了,爷爷。”
沈老爷子:“哼,最好知道。你工作上的事,年后再说。也不知道这帮人在哪打听到你退伍,光是安吉就有好几个单位把电话打到我这来抢人了,要是人家知道你好好的省城不待,跑去一个小县城,那还不得惊掉大牙。”
沈卫山:“我想到基层历练历练。”
沈老爷子戴上眼镜,拿起报纸,又哼了一声:“基层,要真想到基层,你就到那个什么镇,下边那个什么村……”
沈卫山善意提醒:“龙湾镇,榆树村。”
沈老爷子:“对,你就到那个榆树村当村长去。”
沈卫山仔细想了一下,认真点头:“也行。”
沈老爷子从老花镜上方抬眼瞪他:“滚蛋!”
“哎,好。”沈卫山从善如流,起身,拿起大衣,上楼。
回到房间开了灯,走到桌边坐了,把大衣里的检查报告掏出来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一切正常。那为什么心口疼起来跟要命一样。
要不,明天再去精神科看看?念头一起,沈卫山就决定明天再跑一趟医院。
以前他也去检查过,但对于结果,他都没太大所谓。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虽然有战友,有家人,可他是孤独的。
可现在,他有些急迫。他急不可耐地想搞清楚这破烂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早睡早起身体好。虽然还没到平时睡觉时间,可沈卫山想了想,还是洗漱完毕,早早躺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沈卫山跑遍了安吉的几大医院,不光是心内科,心外科,精神科,还是其他科室,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所有能检查的项目全都检查了个遍。
可结果都一样,一切正常。
这几天他也没有再发作过,沈卫山看着抽屉里一大堆检测报告,百思莫解。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沈卫山决定不再想了。
吃了早饭,他就出门,准备去置办一些年货,腊月二十九再去一趟榆树村,提前陪姐弟几个过个年。
在沈卫山忙着跑医院的这几天,林向美把家里的被褥都拆洗完毕,缝补好了。
原来家里的四条破褥子,她给改成了两条,加上沈卫山拿来的两条,姐第四个都有了厚实的褥子。
打眼望去,屋子里虽然还破烂,但比她刚来的时候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
至少被褥衣裳什么的,都不再露棉花,每个人多了一件军大衣,新的棉鞋后院李婶也给做好送了来。
还多了个炕桌,一个隔断长桌子,一个三层木头架子,一块面板。
以前屋里空空荡荡,连个土豆都没有,现在屋子里堆了不少吃的,屋子里整天烧得暖暖和和,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最重要的,孩子们皮肤细腻了,脸色红润了,笑容也多了。
有时候出门再进来,冷不丁一看,林向美都觉得不可思议。
暖烘烘的屋子,欢乐的气氛,和之前截然不同。
因为她和林爱琴两个人达成的休战协议,正屋那伙人这些天也没人来找茬。
两家人关上门各过各的,暂时可谓相安无事,林向美心情很不错。
看着炕上的破炕席,她让林向光去村里会编炕席的崔大爷那里,拿了一盒之前沈卫山送的四季糕点,去换了一捆高粱秆刮成的篾条回来。
姐弟两个坐在炕上,花了半天时间,虽笨拙,但也算有模有样地把千疮百孔的破炕席给补好了。
这下坐在炕上,不用总担心篾条刮伤手,划破脚了。
洗洗涮涮大的活都干完了,每天除了做饭吃饭,林向美闲了下来。
后天就过年了,林向美打算明天二十九这天,带着孩子们再去镇上洗个澡。
再没条件,忍上三五天不洗澡,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
等洗了澡,再带孩子们去街上逛逛。
爸妈才没几年,大哥也没了,对联福字那些是不能买的。但买本新的黄历还是要的。
就是她这也没有买烟花鞭炮的票,不然的话给俩小的买点儿,也算营造个过年的气氛。
不过,明天她去街上绕绕,看能不能碰到私下倒腾货的小商小贩。如果有的话就买点儿。
都打算好,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林向美带着孩子们穿上军大衣,蹬上新棉鞋,带齐东西,收拾妥当,整得像个小部队似的,锁好门,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运气好,遇到村里一户人家赶了牛车去镇上办事,姐弟四个就搭了个顺风车。
到了镇上,跟人家道了谢,下了马车直奔澡堂。
已经来了一回,姐弟几个轻车熟路。林向美发现几个孩子比上回大方多了,忍不住心中高兴。果然,孩子还是要多见见世面。
前几天刚洗过,也不怎么脏,这次比上次洗得快多了。
等头发烘干,姐弟几个又去了一趟供销社,算计着手里的票,包括黄历零零碎碎的在内买了几样家里用的小东西,又买了一包大虾酥,这才结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