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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莺说:“怎么可能。到那一天,我跟你妻子儿子一样,一样救不了你。我们也不可能死在同一天。”
许振声说:“那不要紧,我只要一直抓着你就够了。我要是放开你,可能我剩下的人生,会过得不错。像你说的那样,家庭和睦,衣食无忧。可是等到阎王找我那一天,我一定会后悔,会不能瞑目的。一定会,我知道。那时候我眼不能睁,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我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现在还有的选。我要趁我还能动、能选的时候抓住你。哪怕别人恨我也好,骂我也好。不然我死的那天,谁来救我。”
周莺扭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隐带亮光,好像月光照在水潭上。
许振声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拽,同时探过身去,隔着座位搂抱住她。
车前很挤,这个动作很不自然,两个人的身子挨在一起,几乎没有施展的空间,也没有空隙挣扎。周莺被动地被他搂着,起初有点惊讶,手脚僵硬,不知该如何摆动。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她放松了肌肉,随即闭上眼睛,依赖于他的怀抱中。
“我爱你。”
黑暗中,许振声抱着她,喃喃地说:“别离开我好不好。不要跟他结婚。我受不了。”
他捏紧她手,心痛道:“我真受不了。”
周莺闭着眼,咬紧了牙关不答话。
许振声摸着她脸颊,痛苦道:“你真的跟他上床了?”
周莺咬牙道:“是。”
许振声望着她眼睛,不甘心道:“你有那么寂寞吗?”
周莺仍旧咬着牙没吭声,但是嘴角的肌肉,已经微微哆嗦了。
“寂寞也没事。”
许振声抚摸着她背,自言自语地说:“你要是寂寞了,你就来找我吧,别找其他人。别人不干净。我是干净的,我没病。”
周莺浑身战栗里。她脸上的肌肉抽搐,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
她用力一把推开他,咬着牙说道:“我有病!我有梅毒、艾滋病!你赶紧滚回去吧!”她打开车门,踉跄着逃下车。高跟鞋崴了脚,她跌了一跤,又连滚带爬地起身,砰地把车门甩上。
她推的用力,许振声撞在了方向盘上,才止了血的鼻子又再次流血出来。
第43章 兴许 ·
许振声这幅尊容,回到了家中。
他一脸的伤,惊动了妻儿全家。冯若楠问他怎么受的伤,他却不肯说,也不要人关心。
他身上脏,独自去浴室洗了个澡。谁知这澡洗坏了。本来就刚受了伤,身体抵抗力下降。浴室水温高,客厅里空调又开的低。穿着睡衣刚洗完出来,又被冷气一激,顿时感觉周身冷津津的,脊背发凉。这一热一冷,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次日,病的爬不起来,送进医院。住院,打吊瓶,接连一星期。
许振声病中,和冯若楠提起离婚的事。
这个话题,许振声和冯若楠,其实不止一次谈过。
是的,谈过。
冯若楠和许振声,彼此都明白,他们缺乏爱情。
从最初结婚的时候,双方就明白。
冯若楠在大学期间,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两个人分了手,男孩去了国外。两人刚约会的时候,有一次夜里散步,冯若楠讲起她和那男孩的事。
“我可能忘不了他。”冯若楠这么说。
“不过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我们可以结婚,但我不确定能不能爱上你。”
许振声鼓励她:“你们既然感情这么深,你为什么不同他一起出国呢?我觉得,你不一定要听从父母的想法。”
冯若楠摇头说:“没用了。他生了重病,国内治不好,才去国外的。国外也不一定治好,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而且就算治好,也会留下后遗症。他不愿意和我再在一起,我家里人也不同意。”
许振声表示惋惜。
冯若楠问他:“你心里面有喜欢,放不下的人吗?”
许振声摇头:“没有。”
不过他说起过,他对一个女孩有愧疚。他讲起中学时的一个女孩。他很喜欢女孩。女孩对他很好,很善良,给他献过血,还背过他去医院。但女孩后来变坏了,变得很糟糕。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保护、帮助对方的,但他没有保护、帮助她,而是冷眼旁观着她的堕落,直到她的人生全毁了。他们从此再无交集。
他觉得,他不能跟这样堕落糟糕的女孩在一起,他不能喜欢她。他庆幸摆脱了她,但心里却一直觉得愧疚,觉得不安。
冯若楠说:“那,她有喜欢你吗?”
许振声摇头。
他想起他偶尔经过学校的香樟路林,看到的她跟别的男孩约会亲吻的场景。她并不喜欢他,他心底里暗暗地憎恨。
很不光彩吧,他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妒忌,所以他竟然有点期盼她遭到报应。谁让她自轻自贱,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她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他知道自己卑劣。他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能去拉她一把呢?
明知道那些男生坏。
他喜欢她,明知道她被人欺骗、玩弄,他应该冲上去,给那男生一拳,警告他:“你以后不许再碰她,不许再欺负她!”
她被人说偷东西。那是一只钢笔,属于班里一个富裕的同学。笔尖坏了,被扔垃圾桶,她觉得还可以用,便捡回去用。扔笔的同学讨厌她,便说她偷东西。